没过几日,宫里设宴赏梅,温叙白也来了。他依旧是月白锦袍,手里捏着串蜜饯,笑着往阿愔手里塞:“阿愔尝尝这个,江南新运的梅子做的。”
阿愔刚要接,忽然被廊下跑过的小太监撞了下,身子一歪就要往石凳角摔去。赵嫤书离得远,伸手去扶已经来不及,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不是孩子摔着的声,是萧策扑过来,用自己的后背垫在了石凳上。
阿愔趴在他怀里,吓了一跳。
“叔叔!”阿愔拽着他的衣襟哭起来。
萧策疼得眉头皱成一团,却没敢动,只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没事,阿愔没摔着就好。”他的左臂还没好利索,方才扑得急,胳膊撞在石棱上,疼得他指尖都麻了。
赵嫤书跑过来时,脸色发白,一把抱过阿愔,目光落在萧策的后背。
“你怎么样?”她的声音有些抖。
萧策刚要撑着起身,左臂一软又坐了回去,额头渗出层冷汗。温叙白也凑过来,皱着眉道:“快传太医!”
“不用。”萧策摆了摆手,看向阿愔,见孩子没哭了才松了口气,“旧伤,不碍事。”
赵嫤书却没听,直接对嬷嬷说:“去请太医来偏殿。”她顿了顿,看向萧策,语气冷硬,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软,“你跟我来。”
偏殿里,太医给萧策上药时,赵嫤书才看清他后背的伤——不止是刚撞的红痕,还有好几道旧疤,纵横交错的,有的是冰棱划的,有的是摔在石上磕的,许是采火绒草时留下的。
“这些伤……怎么没好好治?”她忍不住问。
太医叹着气回话:“萧少主这伤拖得久了,兴许在草原只简单裹了裹,天冷一冻就容易疼。”
萧策趴在榻上没说话,只听见赵嫤书低声对嬷嬷说:“把我上次配的药膏拿来——就是治冻伤的那个。”
药膏涂在背上时,凉丝丝的却不刺疼。萧策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很轻,怕碰疼了他似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以后别这么莽撞。”
“孩子不能摔着。”他的声音闷在枕头上,很轻却很肯定,“他那么小。”
赵嫤书没接话。萧策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就在耳边,轻轻的。过了会儿,她忽然说:“当年……在草原,你也是这么护着我的。”
萧策猛地一怔。
她没再说下去,只把药膏盖好,转身要走。萧策却忍不住开口:“阿嫤……”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公主”,是“阿嫤”。
赵嫤书的脚步顿住,没回头,却也没走。
萧策看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低声说:“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护着你们母子,好不好?”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静得能听见窗外的梅落声。萧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怕她拒绝,怕她转身就走。
直到她轻轻“嗯”了一声,很轻,却像团暖火,一下子烫在了他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