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密了些，偏殿的窗棂上凝了层薄冰。阿愔在榻上睡得沉，小脸红扑扑的，萧策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时正撞上赵嫤书的目光——她不知何时站在榻边，手里还捏着阿愔方才玩的小兔子木雕，眸光落在他手上，软得像化了的雪。

“药膏该换了。”她轻声说，指尖碰了碰他后背的衣料，带着点试探的温。

萧策没动，任由她解了外袍的系带。方才太医说这药膏得隔两个时辰换一次，她竟记着。微凉的药膏涂在背上时，她的指尖比上次更轻了些，像怕碰碎什么似的，顺着旧疤的纹路慢慢抹开。

“还疼吗？”她忽然问，声音低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雪声吞了。

“不疼了。”萧策的声音有些哑，后背的伤明明还在隐隐作痛，可被她这么一问，倒觉得那点疼都成了暖。他转过身时没留神，带得她手里的药膏瓷瓶晃了晃，半瓶膏体泼在手背上，黏糊糊的。

“小心些。”赵嫤书皱眉要去拿帕子，手腕却被他攥住了。

他的掌心很烫，带着草原风沙磨出的糙，攥得不算紧，却让她挣不开。她抬头看他，撞进他眼里——那里面没了往日的闪躲和怯懦，只剩点红，像被炭火烘过的热，映着窗外的雪，亮得晃眼。

“阿嫤。”他又唤她的名字，尾音微微发颤。

“我……”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他怕唐突，怕她还没准备好，可目光落在她唇上时，却怎么都移不开——她方才喝了温茶，唇瓣润得像沾了蜜的梅，比草原所有的花加起来都好看。

赵嫤书的心跳得快了些，指尖蜷了蜷，却没挣开他的手。殿里静得很，只有阿愔匀匀的呼吸声，和他越来越近的气息——带着点奶糕的甜，和药膏清苦的香，混在一起，竟不违和。

雪落在窗上，“嗒”地轻响了一声。

就是这声轻响的功夫，他低头凑了过来。

不急着碰，先试探似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怯。她没躲，睫毛颤了颤，像落了片雪。他这才敢把唇贴上去——很轻，软得像碰着团云，怕一用力就散了。

她的唇很暖，比他揣在怀里的暖玉还暖。他不敢深吻，只轻轻厮磨着，像在尝块舍不得咽的糖。手却松了她的手腕，慢慢环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她没推，反而轻轻靠了过来，额头抵着他的下巴，发间的梅香漫进他衣领里。

“以前……”她忽然在他唇间轻声说，气音拂得他唇瓣发麻，“在草原时，你总躲着我。”

萧策的吻顿了顿，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声音闷在她颈窝里：“那时候蠢，怕你不待见，又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把她藏起来，忍不住对她好，忍不住承认早就动了心。

她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指尖慢慢摸过他眉骨——“以后不许再蠢了。”

“不蠢了。”他低头，又吻了吻她的眼角，“以后只对你好。”

这次的吻深了些。他撬开她的唇，带着点补偿似的温柔，慢慢舔过她的齿尖。她的手抓着他的衣襟，指节攥得发白，却没再躲，反而微微仰着头，迎合着他。

榻上的阿愔翻了个身，含糊地哼了句“娘亲”。

两人猛地分开，都有些慌。萧策下意识把她往身后藏了藏，等看清孩子只是咂了咂嘴又睡熟了，才松了口气，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碰着鼻尖，都笑了——他的笑里带着点红，她的脸颊也泛着粉，像被炭火烘过的桃。

“雪好像停了。”她轻声说，目光落在窗外，梅枝上落满了雪，亮得晃眼。

“嗯。”他搂着她没动，“等雪化了，就带你和阿愔回草原。”

“好。”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很稳，比草原的鼓点还让人踏实。

殿外还在落雪，殿里的烛火跳了跳，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紧紧挨在一起，像幅终于补全了的画。那些年错过，迟来的软，好像都能在这暖融融的夜里，慢慢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