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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剑三/明策]山君 > 恩怨

恩怨(1 / 3)

 薛怀瑞静了很久,开口时终于问出一个双方都在意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起疑心的?”

萧敬暄没有立刻回答,只挥了挥手,示意围住薛怀瑞的手下散去。仅余二人时,他又看对方一晌,才慢慢地解答了这个疑惑。

他的声音极低,语不传六耳:“我被诬陷暗通浩气盟的那回。”

薛怀瑞仿佛预知到这一答案,面色十分平静。萧敬暄腕子一翻,一张带着斑驳墨痕的纸笺出现在手中。

“你的侍婢如珠在屋中柜底无意间所获,她虽不识字却感到蹊跷,私下交给了采苓。”

红衣男子笑意微微:“着实是力透纸背,即便来恶人谷数年,你的书法依旧遒劲有力,看来平素未疏于练习。不过这笔迹……为何竟同我的如此相似呢?而且其中所用语句,与那封栽赃我的所谓密信也一模一样。”

乌墨双眸里渐放出些寒光:“你来看看,是不是这样?”

薛怀瑞半晌不言,末了只淡淡一笑:“是我。”

“嗯,这我知道。我曾在苍狼帮中伏受伤,机缘巧合下救回景重。可他与我已志趣不同,执意南归,我最后还是默许他回去。”

萧敬暄刻意一顿,目光逼视静默不语的玄甲兵士:“我细心留意之下,没有任何人敢告知景重三年前发生的一切,至少他离开飞沙关之前是如此。可他出关不过几日,便知晓所有过往,誓要取我性命。这便罢了,我于他们确实有愧,但景重之后的手段,并不似他的性子所能施展……”

“景重离开飞沙关的前后,你恰好也在关外督战,虽然大漠浩瀚,但不知来去路途上有没有机缘碰巧撞上呢?”

薛怀瑞的回应非常平缓:“这事,我也认了。”

太阳高了些,但晨风犹带寒气,阵阵掠过,令人直想颤抖。可悄然瞥一眼尉迟蓁蓁,女子的目光满怀关切,于是不安像冲到礁石下又悬崖勒马的海浪,回去来处。

萧敬暄近在咫尺,长刀一扬似乎就可将之腰斩为两段,但薛怀瑞依旧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他不能够用爱人的生命作为赌注。

对方大概也笃定他会有如此念头,突然轻笑一声:“我就知道,有她在,你是断断不肯独自逃走的。”

“你当初暗算蓁蓁,设计把她擒来,是料到这步?”

“不尽是这样,拿到那张侵染伪信墨渍的纸笺后,我首先疑心的还是有人试图栽赃你。毕竟我才受害不久,实在不愿意又如此冤枉一位朋友。何况你一向办事细心,怎会大意到出这种纰漏?”

薛怀瑞安静一晌:“我那时犹豫不已,毕竟……你待我不薄,以至于我真正落笔后竟恍惚失神,甚至连这落在角落的东西也忘了清理。”

他猛然抬头,紧盯对面之人:“但看到你后来对过去亲识的种种残恶行径,我一点不后悔。”

“嗯,特别是与尉迟蓁蓁有关的,对吗?”

萧敬暄若无其事地回扫尉迟蓁蓁一眼,女子正怒瞪过来:“我确实打算从她那里打听出一点讯息,然而没想到初初一试,你就按捺不住了。”

他不提便罢,稍忆起尉迟蓁蓁落在阿咄育手中时的惨景,薛怀瑞握刀的手又忍不住蠢蠢欲动:“你……你拿蓁蓁做饵就罢,还故意放任她被那群人折磨虐待。你……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萧敬暄语声清锐,且没有丝毫波动:“若非我还顾念一点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她岂能留命至今?你别忘了,是尉迟蓁蓁先不留情面在我伤重时趁乱杀来。”

他的口吻中充盈冰澌雪溶的激洌,薛怀瑞怔怔望来,许久才摇了摇头:“你到底是谁,还是我认识十数载的萧载昀吗?”

“你既然问出这句,心底其实已有答案,正像你选择如何行事一般。另外,这句话……景重也提了。”

玄甲男子闻言又一怔,萧敬暄声调却转悠闲:“你想说我已经面目全非,是吗?可当你试图利用景重为刀除我时,也是将真正的无辜者牵扯进恩怨,说来跟我没什么两样。你对付我,究竟是为他复仇,还是满足自己所谓的正义之心呢?”

他轻轻一笑,眼底却森冷:“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将景重当作了棋子。”

两人一时都阒寂无声,风也恰于此时停止,山谷内安静如死。

薛怀瑞涩声问:“景重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已经被你……”

“他是自尽的,因为不想出卖你,虽然我算来与凶手无异。”

萧敬暄低眉垂目,显出几分难得的伤感,薛怀瑞哑然片刻,最后无声地牵起嘴角。

“景重临死前说的很对,我是不再配做你们的兄弟。”

薛怀瑞眼底骤然涌起血色,面上肌肉抽搐不止,眼角猛烈跳动。他的嗓音一反之前竭力维持的镇定,嘶哑且粗嘎地低吼着:“所以呢?你明明都清楚,为何不去悔过!为何不去赎罪!”

红衣男子抬眼的一刹那,他顿时发不出声了。

萧敬暄竟在笑,是极其轻松、极其真实的浅笑:“符祯,这是你当初搭救我的真正原因吗,也是你觉得我应该走的路?”

薛怀瑞无言良久,苦笑不已:“是我猜错了,我也后悔了。”

对方的语声沉稳如磐石:“虽然你现在这么讲,我依然感激你那时的援救。人只有活着,才能看清世间,也能看清自己的光鲜之下埋藏的怯弱和卑劣,不得不接受它们。”

薛怀瑞看入他的眸底,那眼内的情绪居然是真诚的。

“你认为我逃入恶人谷的原因是相似的,理所当然地期待我成为同类。”

萧敬暄平平淡淡地说了下去:“你误杀同袍虽是真,但所谓入谷避惩仅为一种策略,用以隐藏真实的目的。你看似无心谷中功名,实则是因越平凡,越不会惹眼。”

薛怀瑞喟叹一声,算是承认他的推想,萧敬暄眉眼凝定,徐徐道来:“我当初有意提拔你,你起先百般推辞,大概原因同样在此。后来肯应允,是以为躲藏他人影子之后,也是有用的掩饰,对吗?”

他语声倏然一停,再启口则充满疑惑:“你已在恶人谷里安稳隐身多年,想必见识过不少行止恶劣于我千万倍之人,为何偏偏对我容忍不得?”

薛怀瑞只一字字答道:“因为我见过原来的你。”

“你只知原来的我,不知真正的我。何况世态常改,人也无法一成不变。”

他的回答十分坦然,令薛怀瑞竟也无话可说。

萧敬暄睨了沉默的玄甲军士,口吻更见自在:“你与唐非私底下配合相当默契,表面倒是掩饰极好。要不是你们出入兽王殿的次数与频率实在一致,寻常人也很难想到那头上去。那次何清曜被暴雨梨花针所伤,证据直指刑肃,大概是你教给唐非的计策吧。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伪信放在刑肃身边,应该也是有你二人的手笔。”

“但这都是你的推测,不能算做证据。”

“确实是这样,所以我又等了很久。其间浮现的一些迹象也罢了,前夜你出去一回见了莫至,当即冒险离开飞沙关,在邻近的一所荒村内待了一刻钟,随后又潜入岑朗健的住处,是想做什么?”

薛怀瑞面上一愕,萧敬暄只微笑:“你传递消息给浩气盟,再意图引诱岑朗健搅乱局面,没想到他竟按兵不动,是不是非常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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