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家里这些长辈,除了他爹,都将他捧在手心,对他万般娇宠,千依百顺。
时至今日,他好端端地活到了十三岁,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偶尔还能气气他爹,隐隐有成为钟府一霸的势头。
他的爷爷,钟府老太爷,是三朝元老,官至宰相。如今年岁大了,封了太傅的虚职,在家颐养天年。
爷爷有三个儿子。
大儿子,钟家大爷,也就是钟宝珠的大伯父,今年五十来岁,在朝中任吏部尚书,掌管官员调动任命,也算是位高权重。
老太爷左手边,下首第一位,体型微胖,长得慈眉善目的就是大伯父。
钟家二爷,二伯父在楚州做刺史,原是无故不得回京的。正巧今年,圣上宣他回都述职,恰逢年节,才得以在府里小住。
老太爷右手边,同样下首第一位,身材清瘦的就是二伯父。
至于钟家三爷,他的三伯父……
钟宝珠转头看向父亲。
大伯父胖,二伯父瘦,他的父亲倒是不胖不瘦,正正好好。
不过,父亲的脾气就不是那么好了。
大伯父和二伯父对他都很好,只有父亲,整日看他不顺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逮着机会就要教训他。
一大早起来,钟三爷显然是被他气狠了,其他人都慢慢收敛了笑声,他的胡须还直发抖。
钟宝珠收回目光,从爷爷怀里爬出来,乖乖在新添的软垫上跪坐好。
老太爷从案上拿了一块羊肉饼,递给他,又吩咐身边老仆:“快把炉子上煨着的牛乳燕窝拿过来,给宝珠吃。”
“宝珠公子一到,老奴就派人去取了。这就来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牛乳炖燕窝,被放在钟宝珠面前的案上。
牛乳纯白,是老太爷特意派人去都城西市,找养牛的胡商订的。
燕窝洁净,反反复复挑了三遍毛,找不出一丝杂质。
加上冰糖一起炖,闻起来甜香扑鼻,吃起来更是入口即化。
这个方子,也是宫里的老太医给的。
钟宝珠自会吃饭起,就这样吃。
钟宝珠一手拿着羊肉饼,一手端起牛乳燕窝。
羊肉饼是咸的、干的,牛乳又是甜的、水的,一起吃刚刚好。
“谢谢爷爷。”
“跟爷爷说什么谢?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
老太爷看他吃得香,也不免多吃了两口蒸蛋羹。
他抬起头,看向下首,环视一圈,似是随口问:“寻哥儿呢?还没起来?”
钟三爷直起身子,拱手行礼:“回父亲,寻哥儿昨夜去了太子府,与太子殿下讲经论文。回来的时候,便有些晚了,所以……”
钟宝珠啃了一大口羊肉饼,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用力嚼了两下,全身都在用力。
寻哥儿就是钟寻,是他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
据说他哥出生的时候,有一只白鹤从天而降,在他们家院子里跳舞。
后来果不其然,他哥三岁识千字,五岁能背诗,七岁就被圣上钦点,做了太子伴读。
十八岁连中三元,圣上大喜,特许他不必外放做官,留在御史台台院任侍御史。
从六品的官职,和他爹鸿胪寺寺丞的品级一样。
想到这里,钟宝珠没忍住偷笑出声。
他爹宦海沉浮几十年,还比不上他哥初入朝堂。
哈哈!
而此时,钟三爷继续道:“父亲先前也说了,时值年节,小辈们不必日日早起。寻哥儿一向勤勉,若是父亲要见他,我马上派人去喊。”
钟宝珠鼓了鼓腮帮子,翘起来的嘴角马上放了下去。
真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