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起迟了,他爹有一箩筐的话解释。
他起迟了,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是揍。
“不用。让他睡着,喊他作甚?”老太爷摆了摆手,又摸摸钟宝珠的脑袋,“是宝珠今日起早了,我记错了时辰。”
钟宝珠皱起小脸,挺直身板:“我也勤勉,平日里起得也早。”
“是,是。”老太爷颔首,温声问,“今日是不是要出去玩呀?”
“爷爷你怎么知道?”钟宝珠眼睛一亮,“我和魏骁他们约好了,等会儿去打马球。”
老太爷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了然道:“不出去玩,你能起这么早吗?”
“爷爷!你使诈!”钟宝珠捂着额头,一脸不服。
一听这话,钟三爷又坐不住了,厉声道:“这才正月里,积雪都没化,外面又刮风,打什么马球?不许去!”
“是城外小皇叔的马球场!”钟宝珠解释,“他命人把马球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又用油布围起来,围得严严实实的,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老太爷难得与儿子站在一边,按住钟宝珠的手,道:“再严实也有风透进来。一出汗,一吹风,回来一准要生病。”
他一摸钟宝珠的衣袖:“你还穿着单袍,这怎么能行?听爷爷话,等开春暖和了,再去也不迟。”
“别嘛,爷爷。”钟宝珠翻开衣袖,“您看,这是夹兔绒的,一点都不冷。我和魏骁都约好了,我要是不去,他肯定会笑话我的!”
他拉着老太爷的手,轻轻摇晃:“那我再加一件大氅,给我的马匹也加一件衣裳,说什么都不脱下来。爷爷——”
一声“爷爷”,转了十八个弯。
老太爷一时迟疑,竟有些动摇。
钟宝珠趁机把最后一口牛乳喝净,放下瓷碗,最后抱了一下老太爷,用细嫩的脸蛋蹭了一下他的老脸。
“爷爷,你真好!就这样说定了!我走啦!”
老太爷来不及反应,钟三爷拍案而起,也来不及阻拦。
钟宝珠像一只小金鱼,哧溜一下,就摆着尾巴游走了。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向家里人摆手道别。
“大伯母,我中午不回家吃饭!”
“娘,我去八宝楼打包羊排给你吃!”
“爷爷,我……”
结果他刚跑出正堂,迎面就撞上一个人,险些把他撞倒。
“诶,宝珠。”
年仅二十的端方公子,扶了他一把,面上带笑。
“怎么又冒冒失失的?我正想找你呢,你的功课……”
“哥!”钟宝珠大喊一声,赶忙捂住他的嘴,“嘘——”
他转过身,扭头就跑:“我走了!”
爷爷、父亲和哥哥,齐齐在后面喊。
“哎呀,宝珠!多穿一件!”
“钟宝珠,你给我滚回来!”
“元宝呢?快拿件大氅给他披上!”
钟宝珠脚步轻快,跑过回廊,拂动新叶。
他一路跑到府门边,推开小门,只听得马匹嘶鸣一声。
和他同岁的少年,身穿黑衣,脚踩云靴,头戴紫金冠,就骑在高头大马上。
少年坐在马背上,身形挺拔,面庞紧绷,稍稍抬起下巴,却是垂眼看他。
“钟宝珠,你又是偷跑出来的?”
“我……”
钟宝珠顿了顿,看着他,磨了磨后槽牙,一字一顿道。
“魏骁,你……你早上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