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小型会客厅内,秦啬靠坐于沙发之中,双腿交叠,姿态从容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
“我拒绝。”他轻轻晃动手中的红酒杯,目光甚至未投向主位上的父亲秦书良,“您若真觉得许家这门亲事如此之好,不如亲自去联姻?”
年届六十的秦书良早已不见当年的风度,如今体态臃肿,闻言顿时拍案而起:“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坐在他身侧的时容姿连忙伸手为他顺气,涂着蔻丹的指尖在丈夫背后轻柔抚慰,声音温软似水:“小啬,书良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个年纪,确实该考虑成家了。与许家联姻,对秦家更是百利而无一害呀。”
她语带关切,仿佛真心实意,随即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恍然道:“难道你,还惦记着那个……”
见秦书良脸色愈发难看,时新柔适时止住话头,眼中却掠过一丝得色。
“何姨既然这么为秦家考虑,”秦啬冷眼扫去,“不如让秦怀去联姻?他年纪也不小了。”
时容姿笑容一僵,勉强道:“小怀还小,人家也看不上他……”
秦书良眉头紧锁,突然转移话锋:“听说你最近为了个实习生,还特意去参加了什么综艺?你喜欢男人,结了婚照样可以玩。”
“既然没事,我先去招待宾客了。”秦啬不等他说完便起身,不愿再多留一刻。
再多待一会儿,他恐怕真的会恶心到吐出来。
如今秦家大权尽在他掌握之中,自然无需再委屈自己与这两人虚与委蛇。
然而他刚步下楼梯,便在转角处听见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正围在一起,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正是面色苍白的余清越。
“不过是个赝品,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一个穿着银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嗤笑道,“要不是长得有几分像那位,你也配站在这里?”
“就是,秦总带你过来,不过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旁人附和道,“等正主回来了,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余清越紧紧握着酒杯,指节泛白,却仍倔强地挺直脊背,一言不发。
秦啬脚步微顿,脸上带着几分玩味,却没有一丝要上前解围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嗓音从近处传来:“你们什么身份,也配在这议论我哥?”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几人立即换上讨好的笑容:“秦二少,我们没有议论秦总,只是看不过这人迷惑秦总。”
“哦?”秦怀上下打量了一番余清越,目光中满是轻蔑,“这种货色,还配不上我哥。你们不要以讹传讹。”
原本以为秦怀是来替自己解围的余清越,听到这比旁人更难听的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这里是真的孤立无援。
“小怀,怎么回事?”
秦啬离开后,时容姿又好言劝了秦书良几句,两人一同下楼,恰见秦啬正倚在楼梯处,而秦怀的话清晰传入耳中。
听到小儿子如此维护秦啬,时容姿立即出声打断。她始终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儿子偏偏对秦啬言听计从,有时甚至连她这个母亲的话都不如秦啬管用。
不知秦啬到底给她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此刻秦怀看到楼梯上的三人,目光首先锁定秦啬,眼睛顿时一亮:“哥!”
随后他才像是看到秦书良和时容姿,唤道:“爸,妈。”
方才刁难余清越的众人早已识趣地散去,只剩下秦怀与余清越留在原地。
余清越眼中含泪,渴望地望向秦啬,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哪怕只是一句。
然而秦啬什么也没做。他甚至没有看余清越一眼,面对秦怀兴奋的招呼,也只是淡淡点头。
他的视线掠过方才始终立于相对死角处的江启帆,那人不知已静观了多久。
秦啬目光未作停留,姿态闲适缓步下楼,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中取过一杯红酒,步履从容地迈上讲台。
聚光灯下,他的身影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
今日的秦啬将墨色短发尽数向后梳起,完整展露出那张轮廓分明、无可挑剔的面容。光洁的额头与凌厉的眉眼毫无遮掩,更显气场逼人。
他内搭一件酒红色丝质衬衫,浓郁的色彩与他冷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领口系着深灰色领带,低调中透出几分矜贵的欲感。
外搭一套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挺括的面料完美勾勒出他宽平的肩线与劲瘦的腰身,驳领线条利落,胸前口袋露出同色系暗纹方巾一角,处处尽显考究。
整个人如同陈年佳酿,气质凛冽却愈发迷人,庄重而不失魅力。
“感谢各位今日拨冗前来,”他举杯,声音清晰而沉稳,“我敬各位一杯。”
他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随后秦书良携时容姿上台:“感谢诸位今日来为秦某庆生。”他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犬子秦啬平日里承蒙各位关照,感激不尽,敬各位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