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刚歇，五味轩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道纤影踏进门来，身着月白襦裙，鬓边簪着支珠花，肌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眉眼间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清冷 —— 正是近三日天天来的那位神秘女子。

“姑娘还是要碗莲子羹吗？” 阮清芷笑着迎上去，心里却暗生疑窦。这女子每次来都只点一碗莲子羹，却一口不动，坐半个时辰就走，更奇怪的是，她走路时腰板挺得笔直，像提线木偶般僵硬，连转头都带着机械的滞涩感。

“嗯。” 女子的声音柔得像水，却毫无起伏，像在念台词。她坐下时，裙摆扫过凳面，竟没有带出一丝风 —— 这绝非凡人该有的轻盈。

“娘亲，她好怪！” 啾啾抱着布偶狐狸凑到阮清芷身边，小声音压得极低，“她的心里空空的，只有‘冷’‘疼’‘皮要掉了’的念头，还在哭… 可是她脸上没有眼泪！”

阮清芷的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 —— 没有心跳声，没有活人气，心里只有诡异的呓语，这根本不是活人！她强作镇定地端来莲子羹，指尖不经意碰了下女子的手背，冰凉刺骨，像摸在冰窖里的石头。

女子似乎察觉到她的试探，抬起头，一双杏眼空洞地看着她，嘴角却僵硬地扯出个笑容 —— 那笑容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刀刻上去的，看得阮清芷头皮发麻。

等女子走后，阮清芷立刻拉着萧偃进了后院，声音发颤：“萧偃，那个女子不对劲！没有活人气，走路像木偶，啾啾说她心里在哭，还说‘皮要掉了’！”

萧偃的眼神瞬间凝重，他走到院门口，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指尖凝聚起一丝妖力 —— 只见淡青色的光丝缠上女子的裙摆，竟穿透了她的身体，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

“是画皮鬼。” 萧偃的声音带着寒意，“低级妖物，附在死人皮囊上活动，靠吸食活人的精气维持皮囊不腐。看她的样子，这张皮应该是刚抢来不久，还没完全贴合，所以举止僵硬。”

“画皮鬼？！” 阮清芷倒吸一口凉气，想起话本里 “画皮鬼剥人面皮，幻化人形” 的情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天天来店里，是不是想对客人下手？”

“应该是在观察目标。” 萧偃点了点头，“她的修为不高，不敢贸然动手，只能找单独出行的弱女子下手，剥取新的皮囊。这三日安阳府已有两个女子失踪，恐怕就是她干的。”

啾啾抱着梦貘躲在阮清芷身后，小脸上满是害怕：“爹爹，她的皮下面是空的，像个布袋子，好吓人！”

“别怕，有爹爹在。” 萧偃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变得锐利，“今晚她肯定还会来，我们设个局，把她抓住，救回失踪的女子。”

阮清芷定了定神，立刻开始盘算：“我可以做些掺了安神草的甜汤，假装是新推出的‘安神特供’，引她喝下，削弱她的妖力；墨影和暗卫埋伏在周围，等她现形就动手；梦貘可以帮忙感知她的位置，防止她逃跑。”

“好主意。” 萧偃赞许地点头，“画皮鬼最怕纯阳之物，我再准备些符纸，贴在门窗上，限制她的行动。”

傍晚时分，那女子果然又来了。阮清芷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甜汤，笑着说：“姑娘，这是小店新出的安神甜汤，加了安神草，免费试喝，您尝尝？”

女子空洞的眼睛盯着甜汤，沉默了片刻，终于端起来喝了一口。刚咽下，她的脸色就变了，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原本白皙的脸颊竟泛起一丝灰败 —— 安神草虽不能伤她，却能暂时削弱她附着在皮囊上的妖力。

“你… 下了什么？” 女子的声音不再柔和，变得沙哑刺耳，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裙摆下的脚踝处，竟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灰黑色的雾气。

“装了这么久，该现原形了吧？” 萧偃从后院走出，指尖夹着符纸，“伤害无辜女子，剥取面皮，你可知罪？”

画皮鬼见被识破，尖叫一声，身上的月白襦裙瞬间裂开，那张美貌的面皮从额头处掀起，露出下面涌动的灰黑色雾气 —— 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几张扭曲的女子面孔，正是失踪的那两人的魂魄！

“哇！好吓人！” 啾啾躲在阮清芷怀里，不敢看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梦貘也炸毛似的竖起毛，对着画皮鬼 “呜呜” 叫着。

“给我拿下！” 萧偃掷出符纸，符纸在空中化作金光，缠住画皮鬼的雾气。墨影和暗卫立刻冲上来，用捆妖绳将雾气捆住，动弹不得。

“饶命… 我也是被逼的！” 画皮鬼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带着哭腔，“我本是孤魂野鬼，被黑狐族的妖修所迫，不剥取面皮就会魂飞魄散！”

萧偃皱起眉头：“黑狐族？他们逼你做什么？”

“他们让我盯着五味轩，找到三尾雪狐幼崽的下落，还要我把客人引到城郊的破庙，交给他们处置！” 画皮鬼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求你们饶我一命！”

阮清芷和萧偃对视一眼 —— 果然和黑狐族有关！这画皮鬼只是个棋子，真正的目标还是啾啾。

“看在你坦白的份上，饶你一次。” 萧偃收回符纸，“但你必须把这两个女子的魂魄放了，再去地府自首，否则定不饶你！”

画皮鬼连忙点头，雾气涌动，两张女子魂魄飘了出来，虚弱地躺在地上。它化作一道青烟，朝着地府的方向飞去，再也不敢回头。

萧偃拿出还魂丹，喂给两个魂魄，又用妖力帮她们凝聚形体：“你们先在店里休息，明天我送你们回家。” 两个女子连忙道谢，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处理完画皮鬼的事，夜色已深。阮清芷坐在灶房里，喝着热茶，心里却沉甸甸的 —— 黑狐族已经开始用这种手段对付她们，看来大战真的不远了。

萧偃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们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谋，以后会更加小心。”

“嗯。” 阮清芷靠在他肩上，“有你在，我不怕。” 灶房里的灯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的身影，虽有风雨将至，却也有着彼此依靠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