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

余桑推开木质门时，那“吱呀”一声格外刺耳，像是锈住了的门轴在述说着什么。

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人藏在暗处，用长长的指甲慢条斯理地刮着墙壁。

晓年缩在最后，指尖下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胸口那块温润的玉佩，冰凉的触感却丝毫压不住脑海里翻腾的昨晚的记忆。他吸了吸鼻子，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混在清晨潮湿的空气里，钻进鼻腔，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地上有东西。”许庭昀的声音先出后他的脚步才停下。

许庭昀蹲下身，指尖悬在离地两厘米处，审视着。

白色的花瓣，不像被风吹落那般散乱，而是沿着一条清晰的轨迹，从门口一路铺排到那根冰冷的排练把杆旁，透着一种刻意的引导。

最怪的是花瓣边缘，沾着一层极淡的灰白色粉末，许庭昀的指尖轻轻蹭过一点，搓了搓，那触感细腻又干燥，像是摸到了石膏像脱落下来的碎末。

“啧。”沐杏口袋里传来轻微的嗡鸣，他掏出那只古旧的罗盘，只见盘面上的指针正发疯似的乱转，最后猛地一顿，铁钉一样死死指向把杆下方。“有东西……”他话音未落——

“啪！”

余桑已经揿亮了手电，光束猛地扫过去。

几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把杆冰冷的金属连接处，紧紧缠着几根麻绳，不是昨晚那种透明的细线。

麻绳头上黏附的，正是那种灰白色的粉末。

“这……这是用来操控什么的？”余桑的声音有点发颤，手电光也跟着他发抖的手心晃动起来。

光束下移，照亮了丝线旁边的一个浅坑。

那坑的形状，赫然像一只深深按下去的手掌，五指的凹痕清晰得吓人，仿佛刚刚才有人离开。

坑底积着浅浅黑雾。黑雾的表面上悬浮着半片孤零零的白花瓣，花瓣之下，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下慢慢晕开，变大。

晓年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胸口的玉佩。烫！玉佩竟然在发烫！

“它”记得这个坑。

三年前，就是在这里，“它”被那些人死死按在把杆上，额头重重磕在这个位置，温热的血渗进木地板的缝隙，留下洗不掉的深色痕迹。

如今血痕消失了，换成了这诡异的黑雾，而黑雾里那个黑影正蠕动着，顺着光束往上爬，爬到墙面时，拉伸成一个扭曲模糊的黑衣人轮廓。

“谁？！”许庭昀反应极快，手电光唰地抬起，像一柄利剑直刺向墙面的黑影。

那影子僵停着不动，边缘却开始丝丝缕缕地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里传来细微又清晰的“喀啦……喀啦……”声，像是指甲在反复刮擦石膏表面，听得人发冷。

和之前攻击不同，这声音里带着一种戏弄的意味。

沐杏手里的罗盘突然“嗡”一声震响，盘面裂开数道细纹，指针当啷掉地，滚进那片黑影笼罩的范围内，瞬间就被黑雾吞没了。

“靠！”沐杏低骂一声，眼神却锐利起来，非但没退，反而微微弓身，把指针捡起。

余桑慌忙举起手机录像，可屏幕里那团黑影始终是一片模糊的马赛克，无论他怎么对焦拉近，都看不清任何细节。

慌乱间，他手指不小心划到相册，之前修复好的旧视频缩略图一闪而过。

沐杏刚要往前探步，晓年冰凉的指尖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别……别过去！那是……是……”

“咔、咔、咔——”

顶灯毫无预兆地疯狂闪烁起来，暖黄、惨白、血红……光线诡异地交替，每闪烁一次，墙上的黑影就凝实一分。

直到血红灯光亮起的刹那，所有人都看清了——黑影手里握着一根红色的画笔！笔杆上缠着透明丝线，丝线另一头竟连着头顶摇晃的吊灯！

许庭昀眯起眼，极力想看清画笔上的字迹——

“轰！”

地面猛地一震！把杆旁的木地板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根透明丝线如同活过来的藤蔓，嗖地从缝隙中钻出，瞬间缠上四人的脚踝！

“是‘那个’！保护‘它’的东西！”沐杏喊道，反应极快地并指试图划开缠上小腿的线，指尖刚碰到，丝线就锋利地割开他的皮肤，沁出的血珠滴落在线头上，顷刻间就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吸了血的丝线骤然发出幽冷的光，映得整个舞蹈室仿佛沉入深海之底。

墙壁上的黑影开始变淡，黑雾里传出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低语，像是很多人重叠在一起的声音：“《辞》……在……镜子后面……”

许庭昀趁这间隙猛地前冲，却像撞上一堵看不见的橡胶墙，被狠狠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