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曜身子往后一仰,索性噗咚倒在床铺上:“可眼下中原打得火热,边军调拨平叛,龙门镇浩气大营在上回交手里元气大伤,这两边都难有动作。”
“长话短说。”
“哦,柳裕衡似乎打算联合这一带的胡人部族,共同铲除马贼匪患,当然也包括我们。”
“胡人?”
萧敬暄微微一笑:“他忘了马贼中就有不少胡人吗?无一不与当地部落连枝带叶,这些部落又各自为阵、相互劫掠,亦民亦匪,柳裕衡有何能耐让他们齐心对付飞沙关?”
何清曜避而不答:“总有办法,他的法子我不太清楚,不过是来告诉你一声。”
“着急到非要深夜潜入他人卧房?”
何清曜似笑非笑:“前些日子,你待我都好好的,最近怎一下就翻脸了?”
萧敬暄静默一晌,何清曜追问:“究竟是在下哪里不好,让萧兄再度心生梗介?”
萧敬暄扫他一回,何清曜自顾自说了下去:“奇了怪了,我精心设宴,相赠厚礼,到底做错什么?”
萧敬暄哼一声:“礼?我看何掌令全然不懂何为礼数!”
何清曜哈哈一笑,拊掌道:“因为那五彩同心结?啧啧,萧兄真真误会了,那信物不就是暗喻我欲与君永结同心之意吗?”
萧敬暄陡然色变:“何清曜,你休得放肆!”
何清曜啧啧有声:“放肆?不对吧,我看你与你那薛兄弟夜中长坐时勾肩搭背,倒是乐得慌呢,还喜欢得紧吧?”
萧敬暄不由瞬时怔忡,须臾之后又觉对方言辞轻浮之极:“胡言乱语!”
何清曜面对低沉呵斥毫无惧意:“你当我发疯也罢,或者干脆来上一拳也好,但如此看似暴躁,实则急于遮掩……被我说中了吗?”
萧敬暄容色阴沉,却不禁反问:“说中哪里?”
何清曜缓缓起身,踱步到他身前,四目交视。
“阿暄,那天我说过留着一句闲话问你,你也承诺必会如实回应,还记得吗?”
“想问什么?”
“不过私底下的小事……”
何清曜耸耸肩,仿佛与朋友漫不经心聊天般的口气:“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女人?”
此话一出,他明显觉察到萧敬暄呼吸停了半拍,尽管那人神情中看不出任何变化。
何清曜挠挠头,无事人般把茶盅又拿起来,一口吸尽残茶:“难得说这么多话,居然有些口渴了。”
他冲不见反应的萧敬暄举了举杯子:“喝光了,对不住,替你再倒一杯?”
萧敬暄死死盯住他:“何掌令,听说过癔症吗?”
“听过,怎么了?”
“此病症状之一便是无事生非、捕风捉影。凛风堡内有一曾为万花谷弟子的郎中,专治疯魅之症,需我替你举荐吗?”
何清曜笑意不改:“你不如直说我疯癫了。”
“正有此意。”
何清曜浑如在自己住处般又卧回榻上:“萧副督军来的日子不短啦!这数月之中,出去……”
他笑容里显出几分暧昧:“轻松的时候真是不多,唯一一回嘛,你我都懂的,可不是姑娘找上你的。”
萧敬暄自然懂,那夜的记忆充斥着难堪与狼狈。
“咱们都是男人,有些事情瞒不过彼此的眼睛。明明有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机会,你居然真君子如如不动的模样,若非那里真有毛病,可不正是喜好不同呢?”
萧敬暄又是一哼:“多虑了。”
何清曜歪歪脑袋:“我还听说你呆在谷中时,去醉红院的次数一只手的指头都数得清。对这年纪的小伙子来说,不寻常啊!不寻常啊!”
萧敬暄眼角一跳:“打听得真清楚。”
何清曜笑眯眯:“因为我把你放心上了,自然一举一动都得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