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那双眸子漆黑乌亮,内中神色半是谑笑半是认真,直直投了下来:“对啊,我非要占你的便宜不可,怎样?”
他忽然一吻而下,何清曜故作扭捏地一侧脸,唇瓣便印到下颌边去了,萧敬暄啧一声,腾出一手强扭过对方面庞,这回倒硬给吻中了。再被齿列逮住轻轻一噬,唇上立刻留下两排齿印,虽不深也浮起淡淡的红痕。
何清曜皱眉撇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唉哟,救命,阿暄要非礼我啦!快来人啊!”
萧敬暄遏制住发笑的冲动,反紧抿双唇、眉心深蹙,摆出凶恶架势,粗声喝道:“叫啊,叫破了喉咙也没用!今晚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绿眸里笑影明显,腔调则刻意显出几分委屈:“想不到你而今学会吓唬人了呢,我好怕呀,萧郎真坏!”
萧敬暄险险再度笑出声,手劲也差点随之卸去,勉勉强强才又板起脸:“我不光吓唬你,还要欺负你!”
(一小段打情骂俏没了……)
柳裕衡入室时,唐无因尚在与下属议事,但他过去后只朝对方面前的木桌上重重一拍,喝道:“没事的都出去!”
众人瞧他脸色不好,亦未敢多话,唐无因一手捧茶,懒散目光越过杯沿望着来者。
片刻后他冲部下们扬一扬脸:“先忙别的去,回头我找你们。”
人都散了,唐无因才慢条斯理地问:“老柳,你啷门冒火呢?”
柳裕衡冷声道:“你没听说吗?”
“啥子事?”
“刺史府昨晚潜入了刺客,险些伤了府君。”
唐无因又慢慢看他一回:“晓得。”
柳裕衡重重一哼:“晓得?我之前就说了让你留意,你可……”
墨蓝衣衫的男子却沉默了很久,既无辩解之意,也无在意之色,柳裕衡更是锁眉:“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唐门弟子眨眨眼:“哦,有听。”
“这可不是狼牙刺客所为,而是……”
柳裕衡犹豫半晌:“伤人的手法更像军旅中人,原本你侄儿送腰牌时说的那些就显城中守军可疑,如今看来……”
唐无因摇摇头:“太巧了。”
“什么?”
“边军军纪是松散些,私下和黑白道交易不少见,你要说他们和恶人谷不清不楚,那是讲得通。但如果就此认定他们会哗变造反,甚至昨夜刺杀刺史,会不会过头了点?”
他特地加重了语调:“浩气盟撤人手后,防卫必然倚重守军。如今正该是好好合作的时刻,怎能因为一点小小疑心对他们横生猜疑呢?”
柳裕衡也冷声回应:“这次我不会再听你的!”
唐无因扫他一眼,咋舌道:“你又咋个了?”
柳裕衡取出袖里一封信,直直递过来,几乎戳到对面的鼻尖。
“自己瞧!”
蓝衣男子接信展开,细细阅过,神情终于稍显震惊:“豆卢军副统领欲借边防空虚,杀刺史、长史拥兵自立?”
柳裕衡横目于他:“我知道你要猜测来源是否可靠,但这是他从那里冒死送出来的消息,我不得不信几分。”
唐无因沉吟一晌:“这名副统领确实生性贪婪,据我所知,他甚至连进奉圣人的税山银都曾染指。可拥兵自立就是谋反了,他未必胆大到敢涉夷族之罪。”
“但若谋反之利大过杀头之罪呢?”
见对方沉默下来,柳裕衡面色凝沉:“一城百姓性命要紧,我们必须与府君速速决断。”
唐无因依旧感到些许疑影:“事出有因,我总觉……这是有人故意让咱们无法齐心。”
柳裕衡语声极冷:“之前听你的,放纵胡兵截杀恶人谷的辎重,结果累得不少人枉死。这次城里可是八万百姓的性命,如果稍有迟疑……”
唐无因一哂:“谁叫那些商人跟恶人谷做生意,有命无命不是早该自己一眼看穿?”
柳裕衡目光一暗,喝道:“你说什么!”
唐无因晓得他的性情,倒也没继续这话题:“早告诉了你:我来此目的之一是守住龙门镇,之二是救出来那两个人,哪能面面兼顾?”
柳裕衡还想再说话,门外已有人轻声唤道:“柳将军?”
柳裕衡猜测定是有谁急事找自己,只好压下火气应了句就来,唐无因同样不想与他争吵,说道:“你的话我都会好好想的,给我半天时间。”
柳裕衡哼道:“一个时辰,你想不想得通,我也要进城拜见府君大人了。”
唐无因待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叹了口气说道:“跟老古板商量事情,又啰嗦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