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极痛快后,脑筋才最清醒。”
何清曜站起身,端详对方许久,情不自禁抚摸他裸露在领口外的一截脖颈。那处肌肤也染成了衣袍一般的红色,同样沾满他的指尖。
“你的愧疚不复存在,你的仇恨终有去处,那么,你自己又要到哪里?”
“那一次你知道该选择恶人谷,这一次呢?”
萧敬暄嘴角不觉含了轻快的微笑:“选你。”
这是他给予的真正答案,何清曜面露几分欢喜自得:“你想通了。”
但下一刻,他忽然一把抓住萧敬暄的臂膀,手劲从未如此之大过,重得几乎要拧断骨头。转眼又以极其粗鲁的动作将人推上洞壁,铁甲与岩石碰撞出刺耳尖锐的巨响。
明教弟子单掌扣住对方双腕,从背后以身体牢牢压制住他,空出的手沿着裙甲缝隙摸索进去。
白衣男子微微笑起来:“我看,你现在一定很想做这种事。”
他身上皆是血的味道,死亡的味道,却驱动出彼此最本能、最原始的亢奋。
萧敬暄侧脸,眼角泛起的一抹红和血迹混成燃烧般一瞥,隐于睫下的光采一向神秘含蓄,如今灼灼刺目。
他甚至还在笑,说话时呼起的气流干燥而炽热:“真聪明,不过……”
戎装男子忽然一拧身,整个人脱出桎梏,反将何清曜压制在岩壁上。两只手随即捧起他的面颊,张口欲吻,最终却一口咬在了唇瓣上。
背部的钝痛,呼吸间的一点血腥气,反令心狂喜般激烈鼓动。何清曜双手抱住萧敬暄的腰,掌下所触明明是金铁的冷硬,他却似攫住对方炽烫又柔软的心脏,一股热力兀地腾了起来,燃成势不可挡的熊熊野火。
白衣男子半阖了眼,仿若正享受这个夹杂粗重气息与鲜血味道的吻。可仅一瞬,他扣死情人的腰肢一翻,重新将之禁锢在自己的身体与坚岩之间。
他反予了更为窒息的强吻,含糊说着:“鬼东西……瞎想什么呢!”
舌与唇几乎完全封住了呼吸,萧敬暄用力挣开脸,目中光芒既兴奋又凶狠。他猛地一歪头,一口咬在何清曜的颈间,齿尖噬破肌肤,溅出的一小点血很快被随后而至的舌叶卷走。
对面倒吸一口冷气,但他毫不在意,只专注品味唇齿间的滋味。血是甜腥的,弥漫出打破种种束缚、教诲、压抑之后的快乐。
他的双手犹在撕抓,但也慢慢地攀绕上何清曜的颈项,缠得越来越紧。
(啊吧啊吧啊吧啊吧啊吧,我都吃了,吐在红白了)
结束之后,二人倚墙席地而坐。何清曜揉揉手腕,又开始吊儿郎当地抱怨:“你套的什么王八壳?真他娘的重,快折了我的手……”
萧敬暄虽还闭眼喘息不已,却依旧慢条斯理地回答:“你自己不也乐意,难道是我拿刀逼你的?”
明教弟子啧啧几声:“你是没拿刀,但你明明先勾引我呀。”
戎装男子笑了笑,悠悠道:“第一次听人这么讲我,稀罕。”
他整理衣衫片刻,缓缓站直身:“待久了让外头起疑,先出去吧。”
何清曜伸个懒腰后也起来,盯住萧敬暄看半晌,骤然扳过他的脸又偷了个吻。
他贴着对方耳廓,窃窃发笑:“对了,下次一定记得穿薄些的裤子。”
萧敬暄横目,淡淡一语:“滚,没下次了。”
他们说着话往地面走去,何清曜掏着耳朵说:“只剩三天,攻城器械上动手脚还真怕不够。”
“没关系,让它们运作起来不顺畅便够了。”
萧敬暄停步,蹙眉思索一阵:“此事之后,莫至已没多大用处,不用留了。”
“不行。”
对方截然一言,不免令戎装男子困惑,眼风只一扫,明教弟子已笑答:“万一以后雪魔堂追究,我丢他出去顶罪。何况他手头还有些值钱货没吐出来,吐完了再死。”
萧敬暄若有所思地注视他:“其实有很多勾当……是你在莫至不知情的状况下,纵容他去做的吧?”
“你这小机灵鬼猜得真准。种庄稼当然不能只在一块田里,别处的地也得洒点种子。我就当替自己多养一个钱袋子,时候到了,再和割麦子一样动手喽。”
萧敬暄不语,笑得高深莫测。何清曜勾住他的肩膀,嬉笑解释:“阿暄别多心嘛,至于你,我打算好好养一辈子的,平时收点利钱就行了。”
戎装男子一哂:“是么?我这爱闯祸的德性,说不准哪天让你血本无归。”
“我的眼光很好,你脑筋聪明又是个黑心肠坏东西,不可能让我亏本。”
萧敬暄斜睨:“那你就是个偶尔良心发作的坏东西,虽然迟早那点良心也得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