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许江川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走。"
那男人却拦住去路:“急什么?老朋友叙叙旧嘛。”他突然看向我,“小朋友,你知道你们许教授以前……”
“抱歉,我们真的该走了。”我拉住许江川的胳膊,发现他在微微颤抖,我看见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变得急促——是应激的前兆。
那男人还在笑:“这就受不了了?当年你可是——”
“他让你闭嘴没听见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这才意识到那句话是我喊出来的。那男人眯起眼睛:“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我往前一步,挡在许江川身前,“我是他男朋友,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空气瞬间凝固。许江川的手指突然攥紧我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我们走。”他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
夜风卷着梧桐絮扑在脸上时,我发现他一直在发抖。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最终停在河边的长椅旁。对岸的霓虹灯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碎成一片晃动的光斑。
许江川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手指紧紧地扣着我的手腕,我站在他身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对不起。”我率先打破沉默,“我不该冒充……”
“奚夕。”他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叫我的全名,“我这样的人……”
“什么样?”我微微低头看着他,“是会在实验室偷偷给我绣围巾的许老师,还是明明不喜欢甜食却陪我来买可露丽的许教授?”
嗯,还有现在这个拒绝了我十次,还觉得自己不够好的笨蛋许江川。
许江川的眼镜滑到了鼻梁中间。他透过镜片上方看着我,眼睛红得厉害,像是被晚风吹伤了。
“我喜欢你。”我说得很轻,却字字清晰,“不是因为你有多好,是因为你是你。”
“我知道。”他终于开口,声音微微发颤,“……但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风卷着落花从我们之间穿过。许江川慢慢低下头,睫毛低垂着,在路灯下投出一片阴影。
“你知道林叙是谁吗?”他忽然问。
“……书店的前老板?”我思考了一下说道。
“是我初恋。”他扯出个苦涩的笑,“也是当年把我病例发到寝室群的人。”
巷子尽头有自行车驶过,车铃叮当作响。许江川的声音轻得像梦呓:“那时候所有人都说,许江川这样的人……居然也有那种病。”
我伸手想碰他,他却后退半步:“现在明白了?我这样的人,连坐在甜品店都会发抖的人……”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不值得你喜欢。”
我抓住他的衣袖。“许江川,我喜欢你。”我说,“不是对老师的崇拜,不是一时冲动,是想和你一起吃饭、一起加班、一起变老的那种喜欢。”
许江川转过身,我看见他喉结滚动,像是要把那些习惯性拒绝的话咽回去。
“再给我点时间。”他终于说,“等我准备好……我会好好告诉你。”
“好。”我轻声说,“我等你,即使是一辈子。”
许江川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缓缓摘下眼镜,用指节按了按眼眶。
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格外脆弱,像是突然卸下了所有防备。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睛显得格外温柔,又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慌张。
“走吧。”他深呼吸了一下,笑着向我伸出手,“我们回家。”
那是一个过于明媚的笑,是二十九岁的许江川发自内心的笑。
我们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经过一处花店时,许江川停下了脚步,他突然说:“……等我。”
他买下所有的白玫瑰,转身塞进我怀里。
“你……”我怔愣了一下,接过他怀里的玫瑰。
“……别问。”他低声说。
灯光温柔地落在他肩上,像是终于肯放过这个总是太过认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