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映云海,日出天地宽。
缕缕橙红的光华由高耸入云的古树,穿透层层叠叠的密叶和晨间的水雾,映射出斑斓的光彩。
雷泽之南,依山靠海处,乌鸦一族的祖地。
呼啦啦一群或黑或黑灰的小乌鸦扑腾着翅膀争先恐后的落在碧绿的挂着晶莹露珠的草地上。
他们互相用黑、黄、红的鸟喙梳理着光华的羽毛,不时张嘴发出鸣叫。
“哎呀,你少给我梳了三下,我给你梳了五十八下呢!”
“才不是,你快给我梳,明明是我给你梳了五十八下!”
“哎呀,谁啊,别挤了,没看到人家鸟毛都乱了么!”
“别吵了!别吵了!”
乌鸦一族的老族长头痛的看着草地上闹腾的幼崽们,实在是太吵了。
乌鸦一族,无论是何品种,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碎嘴子。
别家族长可能爱开大会来彰显自己的族长身份,而乌鸦一族的族长,却是最烦这种场合。
实在是太吵了,历代族长都想不通,为何族人们平日里就叽叽喳喳的吵得要死,怎么开大会的时候还能没完没了?
“都把嘴闭上!小年糕呢?怎么还没来?”
老族长用已经有些浑浊的老眼和颤巍巍的右手一只一只清点着幼崽们的数量,发现少了一只。
“族长!小年糕最爱睡懒觉,她肯定还在打呼噜呢!”
不知是哪个小乌鸦,速度极快的搭上了话,惹得其余慢了一步的小乌鸦气的跺爪:“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老是抢着答话?”
小乌鸦们纷纷出言表达不满,刚刚安静下来的场面刹时又吵闹了起来。
老族长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直响,真真是吵死了,赶紧把这群小祖宗送走吧,他快烦嗝屁儿了!
’扑棱棱’
翅膀挥舞间擦到枝叶的动静响起,老族长顺着声音的方向眯眼望去。
一只黑的五彩斑斓,额间一搓雨过天晴色羽毛的小乌鸦盘旋着从上空飞来,羽翼所过之处,树叶纷纷飘然落下。
尽管那圆滚滚的肚子显得有些痴肥,但小乌鸦却十分沉醉的半眯着眼,竭力舒展着翅膀,想象着自己此时的姿态有多么优美。
然,现实和想象总是有差距的,不知哪里吹来一截断枝,‘啪’的打在它凸出的肚皮上。
“哎哟!敌袭!”
小乌鸦扯着嗓子惊呼后,‘砰’的脑袋朝下直直坠在地上,两只黑漆漆的爪子对着天空一抖一抖的。
附近的小乌鸦们纷纷围上去,用翅膀拱着将她扶起来,七嘴八舌的关心:“小年糕,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肯定啊,没见她刚才飞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么?”
老族长叹了口气,抬手一挥,聚在一起的小乌鸦们就被风吹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瞬间将中间那个瘫坐在地,晕乎乎的小乌鸦给露了出来:“小年糕,你,你怎么...哎...”
江年年有些笨拙的用翅膀拍了拍自己圆溜溜的脑袋,委屈巴巴:“族长,我睡醒了的,是有人暗算我!”
暗算个屁!
“行了,都到齐了吧?”老族长随口问了一句,也不等他们回答便对着一旁站着的大长老摆摆手:“准备开始吧。”
今日是乌鸦一族,百年一次的集体化形日。
所有破壳满一千年的小乌鸦,都可以在集体化形日,通过先祖留下来的化形泉化为人形。
小乌鸦们在六位长老的武力镇压下,终究是排好了队,一个个小嘴跟被绑了绳子似的,闭的紧紧的。
禁言术是个好东西。
老族长看着他们一个个扑腾着翅膀跳进化形泉,忍不住松了口气。
大长老笑道:“行了,化了形就能送出去上学了,族里能安静上几分。”
可不是,送出去上学,那就是住校了,轻易不会回来,少了这么一批,耳根子能清净上许久呢!
江年年在化形泉里扒拉着边边,闭着眼使劲蹬着两只黑不溜秋的爪子,扑腾着翅膀,化形泉的水不凉不热,温温的,可她怕水啊,救命!!!
身边的小乌鸦们都在快乐的游来游去,口不能言,但他们可以用翅膀比划,比划到激动之处,泉水飞溅,化形泉里跟下雨似的。
江年年的鸟毛没一会儿功夫就被小伙伴们弄的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年年都要放弃抵抗的时候,突然脑袋上的‘雨’渐渐小了,直至彻底消失。
她扒拉着边边的翅膀也变成了一双白白嫩嫩,肉乎乎的手臂。两只蹬水的爪子也不知何时变成两条藕节似的小短腿。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耳边响起小伙伴们兴奋的此起彼伏的:“哇!”
江年年非常合大流,粉嫩嫩的小嘴一张一合,口中也跟着:“哇哇哇!”
“行了!都上来吧!回去收拾收拾,想想要去哪里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