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沉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挥舞锄头的村民,扫过地上哀嚎的伤者,扫过远处那辆纹丝不动的警车。
最后,视线停在械斗最激烈的地方。
那是两拨人的核心。
左边,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干瘦的老头,手里拎着一把铁叉,异常凶悍。
刘大柱,刘家的一个分支头领。
右边,一个四十出头,满脸横肉的壮汉,挥舞着一根撬棍。
张富贵,张家的主事人。
报告里的信息,在他脑中飞速闪过。刘家与张家,为了村口一块三分地的归属,已经械斗了十几年。
这是个死结。
刘四海把这个场面摆出来,就是给他的下马威。要么当看不见,灰溜溜地缩进乡政府,从此当个傀儡。要么强行插手,被两边的怒火一起吞掉。
“怎么样,陆乡长?”刘老三的嘲弄几乎不加掩饰,“这第一份礼,还满意吗?是打算跟我们一起看看热闹,还是现在就掉头回县里去?”
陆沉终于收回了视线。
他转过头,看了刘老三一眼。
只是一眼。
刘老三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
陆沉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弯下腰,将自己的行李包,工整地放在了路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然后,他解开了自己中山装最上面的两颗风纪扣。
这个动作,让刘老三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你……你想干什么?”
陆沉没理他。
他迈开脚步,朝着那片喊杀震天、棍棒横飞的械斗中心,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
一个人,一件干净的中山装,与周围狂暴混乱的场面,形成了一个刺眼的对比。
正在械斗的人群,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闯入者。
“那小子谁啊?”
“穿得人模狗样的,找死吗?”
叫骂声中,许多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就连躺在地上呻吟的伤者,都忘了疼,撑起半个身子,愕然地看着那个独自走向战场中心的背影。
刘老三彻底懵了。
他脸上的横肉,因为震惊而微微抽动。
疯子!
这个小白脸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陆沉一直走到两方人马中间,那片因愕然而空出的,不足五米宽的无人地带。
左边,是刘家的锄头。
右边,是张家的扁担。
血腥味和汗味,浓得呛人。
他停下脚步。
整个山路瞬间安静下来。
几百双眼睛,或凶狠,或错愕,或不解,全都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
陆沉没有看任何人。
他只是低下头,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刚刚在械斗中被打断的,沾着泥土和血迹的半截锄头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