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沾着血污的半截锄头柄,在陆沉手里掂了掂,发出沉闷的木头撞击肉掌的声音。
随即,他松手,任由它砸落在地。
“砰。”
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山路上,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刘老三彻底看不懂了。这小子不打架,也不认怂,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他满心惊疑之际,陆沉动了。
他没回头,没看刘老三,更没走向那辆可以载他逃离的破旧中巴。
他抬起脚,就那么直直地,朝着前方那片棍棒横飞、人声鼎沸的械斗中心,走了过去。
一个人。
一件干净的中山装。
一个与这片血腥之地格格不入的背影。
“站住!”
“妈的,你谁啊!”
混乱的人群被这个突兀的闯入者弄得一愣,短暂的停顿后,是更加暴躁的怒骂。有人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刘老三终于反应过来,一股被彻底戏耍的羞辱感冲昏了头脑,他怒吼一声,从身边混混手里夺过一根铁棍:“小白脸,你他妈找死!”
可他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他看见,械斗的人群里,一块青灰色的板砖夹着风声呼啸而出,不偏不倚,径直砸向那个孤单的背影!
“小心!”中巴车上,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那个年轻人会躲,会抱头鼠窜。
然而,他没有。
陆沉的脚步,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和紊乱。
“嘭!”
板砖结结实实地擦着他的额角飞了过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一道刺目的血线,瞬间从他的发际线蜿蜒而下,划过太阳穴,染红了半边干净的脸颊。
这一刻,时间像是静止了。
叫骂声停了。
挥舞的棍棒停了。
连地上呻吟的伤者,都忘了疼痛,呆呆地看着那个淌血的身影。
他没有停。
他甚至没有抬手去碰一下伤口,任由温热的液体滑落,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疼痛是最好的清醒剂。
陆沉的脑中却无比清明。
要立威,就要见血。用别人的血,是威慑。用自己的血,立的是规矩!
今天,他就是要用自己的血,在这片无法无天的土地上,刻下第一个字!
他的脚步,非但没有乱,反而比之前更加沉稳,更加坚定。
一步。
又一步。
他走得很慢,黑色的布鞋踩在黄土路上,每一步都像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