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吼,没用喇叭,却透着股子金石之音,硬生生把几千人的嘈杂声压下去了一头。
陆沉站在车顶,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下面一张张扭曲的脸。
“我不跟你们讲大道理,也不劝你们回家。”陆沉伸出一根手指,“我只问三个数。”
人群安静了一些。
“第一,蓝天资本的账上,还有多少钱?”
没人回答。大家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钱没了,哪知道账上还有多少。
“一分没有。”陆沉冷笑,“昨晚十二点,最后一笔四千万被转到了开曼群岛。”
下面一阵绝望的哭嚎。
“闭嘴!”陆沉又是一声吼,“听第二个。赵得柱现在在哪?”
有人喊:“跑了!去美国了!”
“放屁。”陆沉吐出两个字,“他没护照,海关那边我也锁了。他就在明州。”
人群瞬间躁动起来,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在哪?!他在哪?!”
陆沉看着人群中几个眼神闪烁的壮汉,那是混在群众里的“钉子”,专门负责煽风点火的。
脑海里的档案翻开。
2001年明州案卷宗:主犯赵得柱并未外逃,而是藏匿在情妇位于城西老纺织厂的地下室里,直到半个月后才被发现,那时钱已经被洗空了。
“城西,红星纺织厂,三号家属院,地窖。”
陆沉的声音不大,但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随身带了两个皮箱,里面是两百万美金现金,那是你们的第一笔救命钱。”
人群疯了。
“去城西!”
“抓赵得柱!”
原本围攻市政府的人潮,瞬间调转了方向,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往西边涌去。
那个拿汽油瓶的老头也扔了瓶子,捡起地上的砖头就要跟着跑。
“站住。”
陆沉从车顶跳下来,拦住了几个带头的,“你们去,抓不到人。赵得柱手里有枪。”
他又指了指那个副局长,“带上你的人,全副武装,去抓人。少一分钱,我扒了你的皮。”
副局长打了个激灵,看了一眼陆沉那双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立正敬礼:“是!”
警笛声大作。
陆沉站在空荡荡的市政府门口,看着远去的人群,拍了拍手上的灰。
那个市委办主任从绿化带后面钻出来,腿还是软的。
“陆……陆市长……”他看着陆沉,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您怎么知道……赵得柱在那儿?”
“猜的。”
陆沉没看他,转身往大楼里走,“通知财政局、公安局、信访办,半小时后开会。还有,告诉王书记,病好了就赶紧回来上班。这戏台子我搭好了,他不来唱两句,观众不答应。”
……
市政府大楼,顶层。
市委书记办公室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
王建平手里夹着烟,烟灰烧了一长截,掉在羊毛地毯上。他看着楼下那个年轻的背影,眼神有些阴沉。
“这小子,有点邪性。”
王建平转过身,把烟头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力道很大,烟头被碾得粉碎。
“居然敢直接报点……他就不怕赵得柱狗急跳墙,把账本抖出来?”
旁边的秘书低着头,不敢接话。
“去。”王建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扔给秘书,“通知老三,把民间标会的那几本烂账,烧了。烧一半,留一半。”
“留一半?”秘书不解。
“全烧了,那是死无对证,上面查下来我兜不住。”王建平冷笑一声,重新点了一根烟,火光映照着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显得有些狰狞,“留一半,那是为了让火烧得更旺点。烧到咱们这位新来的陆市长身上。”
“他不是喜欢当英雄吗?”
王建平吐出一口烟雾,看着窗外渐渐阴沉的天色。
“那就让他当个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