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寻就在正堂等他,见他回来,起身上前:“宝珠,这么早就回来了?早上……”
“哥。”钟宝珠抬起头,朝他竖起食指,“别说了,我知道。不就是功课嘛?我这就去。”
钟寻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快去,不懂的就来问哥哥。”
“知道了。”
钟宝珠蔫头耷脑的,拖着双脚,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不想写功课,不想写功课。
“不想写……”
一晃眼,就到了日暮。
钟宝珠右手握笔,左手托腮,歪歪斜斜、懒懒散散地坐在案前。
策论和术数都不好写,他就想着,先把字帖临了。
可是……
元宝点起屋里蜡烛,走到案前,拿起墨锭,想帮他研墨,却发现砚台还是满的。
他叹了口气,凑近一看:“小公子,半个时辰前就写到这儿了,怎么半个时辰都过了,这个字还没写完?”
“我手酸。”钟宝珠委屈巴巴道,“上午打马球太使劲,整条手臂都酸了。”
“那元宝帮小公子捏一捏?”
“好。”
钟宝珠点点头,放下笔,把胳膊伸到他面前。
“捏完了可就得写功课了。”
“不写不写。”钟宝珠用力摇头,“打死我都不写。”
“那怎么能行?”
元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再过几日就要去馆里上学了,被苏学士看见,那还得了?”
“苏学士再来家里走一趟,向三爷和老太爷告状,岂不是更糟了?”
“我……”
钟宝珠噎了一下,说的也是。
苏学士那边,顶多就是挨两下手板,在夫子画像前罚跪。
他爹可是会抄起笤帚,满院子撵着他打的。
钟宝珠不情不愿道:“还是得写。”
元宝笑着应道:“这就对了。”
“不……”钟宝珠眉头一皱,坐直起来,“不对!”
“怎么了?”
“还有一个办法!”
钟宝珠打了个响指,神采飞扬。
“元宝,你去找我哥,就说我病了!”
“小公子,这……不太好吧?”
“去呀!”
钟宝珠伸手推他,还不忘叮嘱。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就说我得了风寒,有点发热咳嗽。只许找我哥,不许找我爹,更不准惊动爷爷,知道吗?快去!”
元宝拗不过他,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出门去。
钟宝珠解开头发,脱掉外裳,爬到床上躺着。
想想还是不太真,于是又下狠手,使劲拍了两下脸颊。
揽镜自照,通红两腮,好像中午吃的烧鸭屁股。
嘻嘻,不错不错。
他靠在床上,翻开枕头,拿出藏在底下的话本,就看了起来。
才看两页,外面廊上,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元宝的声音。
“从马球场上回来,就不大好了。小脸蛋红扑扑的,人也迷迷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