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秦舒菡院中的玉兰枝,院角那株老梅树后便闪过一道浅灰身影。
那是慕熙瑜手下专司传信的暗卫,只屈膝递上一只巴掌大的乌木盒,低声道:
“秦小姐,慕主使吩咐,瑰楼已妥,这是启用信与出入凭证。”
秦舒菡接过木盒时,指尖触到盒面细密的“梅枝藏雪”暗纹,这是她与慕熙瑜私下约定的记号,见纹如见人。
待暗卫隐入晨雾,她回屋打开盒子:里头没有华丽信笺,只有张素白麻纸,上面是慕熙瑜惯写的瘦金体,墨色浅淡却笔笔利落。
“舒菡,瑰楼昨夜已通暗线,地下三层的情报库、二楼的‘听风阁’皆按你画的机关图布好,连你说‘需隔层铺锡箔防监听’的密室,也试过三次,无误。
今日起便可启用,我已让暗桩将北狄最新的商路图送过去,你若得空,可去阁楼取——顶楼留了罐你上次念叨的雨前龙井,茶炉温着,随时能煮。”
麻纸旁压着片打磨光滑的墨玉牌,边缘刻着极小的“苏”字,是她之前跟慕熙瑜提过的、专属于瑰楼核心人的出入凭证。
秦舒菡摩挲着玉牌,忽然想起前段时间,与慕熙瑜在街上偶遇时。
两人拿着糖人一路从街上逛到了金湖,与她在游船议建瑰楼时,两人曾因往事互相试探。
却又说“往后有了据点,咱们就能像这样,安心喝茶聊事,也有个属于自己的去处”,如今倒真将念想落成了实景。
她将墨玉牌收进贴身的锦囊,又把乌木盒锁进柜中暗格。
——瑰楼是她们藏在市井里的情报枢纽,这份隐秘,只属于她与慕熙瑜两人。
转身将侍碧桃唤进房间:
“把那包刚烤好的松子糕装起来,再备些新炭,我给熙瑜写封回信,今日便去瑰楼看看。”
晨光透过窗棂,落在素白麻纸上,秦舒菡提笔时,刻意用了慕熙瑜教她的“反写小字”。
只有她们两人能看懂,末尾添了句“新炭已备,龙井若凉,我来煮”,笔锋里藏着独属于彼此的、无需言说的默契。
秦舒菡出了宫门来到了靖安王府后,王府门口角落老树后闪过的浅灰身影刚退去,她便q悄悄的拆开乌木盒里的素白麻纸。
除了慕熙瑜关于更为详细的瑰楼暗线、密室与雨前龙井的字迹,纸页右下角还压着一行极细的墨痕:
“巳时三刻,满城‘竹报’会替咱们递话。”
秦舒菡指尖一顿,随即了然。
她曾与慕熙瑜议过,情报楼需借市井之力传声,既不能露根基,又要让有需之人知晓门路。
而“竹报”正是京中最常见的街头小报,每日由挑夫沿街叫卖,上至官员轶事,下至摊贩吆喝,无人不看。
果不其然,临近巳时,院外便传来挑夫清亮的吆喝:
“看竹报喽!城西瑰楼新启,寻物、问事皆可寻,银钱相易,童叟无欺!”
她走到窗边,正见路过的布庄掌柜驻足买报,展开纸页时,目光落在角落那方小小的“梅枝藏雪”印鉴上。
——那是她与慕熙瑜约定的标识,懂的人自然懂。
不远处,穿绸缎的公子哥儿正让仆从去买报,低声念叨:
“前几日丢了批货,倒要去这瑰楼问问。”
连巷口磨剪刀的老匠人,也凑着晨光看报上的字,喃喃道:
“不知能不能问着儿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