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凌云志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凌云志望着窗外飞逝的雪景,内心充满矛盾:赵国富的身影,李壮涛的汽水以及苏醒的名片几乎同时出现,是巧合还是陷阱?一丝不安如影随形……
“也许我想太多了……”凌云志轻声地安慰自己,“而且,现实别无选择——复读之路已阻断,参军梦想已破灭,留在村里只会成为笑柄。”
“浅镇站”三个霓虹大字闯入眼帘时,他的心脏狂跳如鼓擂,或许南方真的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准时到达,不错。”苏醒的声音响起。
他那天换了一身行头——深蓝色的西装,锃亮的皮鞋。
他开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观后镜上挂着崭新的财神像,随着车身摇晃,散发出廉价的檀香味。
一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排五层高的封闭厂房前。
“好好干,这里遍地是黄金。”苏醒画完饼后指了指一扇红色的铁门,“记住,厂区禁止随意走动。特别是那里!”
凌云志点了点头。
三个月后,凌云志第一次完整地缝出一件漂亮的衬衫时,苏醒手里举着一沓钞票走进了车间。
“技术标兵奖归凌云志!”他高声宣布,眉骨上的疤痕似是因为兴奋而发红。
那天晚上,凌云志躺在铁架床上异常兴奋,他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一遍遍地数钱,每张钱点过之后都要放在沈丽芬的照片上。
他在心里盘算,照这种速度,大概需要十年才能攒够娶沈丽芬的彩礼钱。
“想赚大钱不?”第二天,苏醒看穿他心思似的把他带到了一个废料堆的后面,“有没有听说过张贵祥?南莞精钢五金厂的老板,壶口人,十年前和你一样是个缝纫工,现在身家千万。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凌云志摇了摇头,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苏醒吐出一个烟圈,烟圈在月光下变成一只扭曲的手,慢慢地伸向凌云志的脖子。
“因为……他懂得抓住机会。”说到“机会”两个字时,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机会来得比想象中要快,第三天晚上加班时,车间突然断电。
黑暗中,苏醒的声音有些变调:“码头有批走私货,咱们弄过来,转手就能赚三倍!”
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传真纸,打火机的火光下赫然印着“海关罚没物资拍卖清单”字样。
“咱俩合伙,只差这个数。”苏醒夸张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凌云志的心猛地一跳,仿佛被那根手指戳中了胸口。三倍利润?或许是一个翻身的机会。他捏了捏口袋里的存折,犹豫了两秒,最终摸了出来打开递给苏醒,存款余额在“876.50”后出现了空白。
他的喉咙有些发干:“是不是还差一千?我有八百多。”
“逗我玩呢?后面加两个零都不够!行了,你再想想办法!”
“想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借。”
“借也行啊!比如说,找厂长!”苏醒眼中闪出异样的光,“他最喜欢帮助有抱负的年轻人。”说着,他塞给凌云志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厂长办公室在车间三楼的走廊尽头。门把手是黄铜的,冰凉光滑得像抛过光的玉石。凌云志刚抬手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