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果然已近尾声，不少摊贩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但依旧热闹。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糖炒栗子的甜腻、烤肉串的焦香、馄饨汤的鲜美，还有甜酒酿的醇厚气息。灯笼的光芒连成一片，暖融融地照亮着青石板路，和天上疏朗的星子交相辉映。

“糖葫芦！又甜又脆的糖葫芦嘞！”

“姑娘，来看看新到的绢花，衬您气质！”

“河灯！祈福河灯，心想事成咯！”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我被师尊牵着，穿梭在人群里，周遭的一切喧嚣仿佛都隔了一层，我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前方那道身影和掌心传来的温度。

师尊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避开收拾中的摊位，领着我走向那些依旧热闹的地方。

“尝尝？”她在一个卖糯米糕的摊子前停下，侧头问我。暖黄的灯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眸光显得格外柔和。

我点点头。她便买了一块热气腾腾、撒着桂花糖粉的糯米糕，递到我手里。软糯香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一直甜到了心里。

我们又买了两盏精致的荷花河灯，沿着人流走到穿城而过的河边。河边已经有不少人在放灯了，一盏盏承载着愿望的河灯顺流而下，星星点点，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美得如梦似幻。

我和师尊寻了个人稍少的角落，蹲下身。我将其中一盏灯递给师尊，自己拿着另一盏，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和小笺。

写下什么愿望呢？

我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师尊，她正专注地看着河面，侧脸线条优美得令人心折。我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最终，我在笺上飞快地写下：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愿师尊，平安顺遂。】

前者是我深藏心底、永不敢宣之于口的奢望。后者是我最虔诚的祈愿。

将笺纸小心放入河灯中，我与师尊一同将两盏灯轻轻放入水中，看着它们随着水流缓缓漂远，融入那一片温暖的灯海之中。

希望……河神能听到我的愿望。

放完河灯，师尊又给我买了一包刚炒好的香瓜子，一包桂花糖，甚至还在一个卖小玩意的摊子前，拿起一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看了看，虽然最后又放下了，但那片刻的驻足，却让我觉得无比可爱。

回去的路上，我一手被师尊牵着，另一只手抱着零零碎碎的小吃和玩意，心里被一种饱胀的、酸涩又甜蜜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我看着前方师尊的背影，青衣墨发，步履从容，为我挡开熙攘的人群。

这一刻，我不是什么仙门叛徒，不是什么身负圣物的麻烦精，我只是她的徒弟谢音。

月光和灯火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亲密无间。

我多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心跳声在喧闹的夜市背景音中，依旧清晰可闻。

砰，砰，砰——

一声一声，全是无法宣之于口的倾慕与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