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茅乐还是依依不舍地从架子上跳下来了。

他的耳朵听到架子的拼合处发出嘎吱的响声，确实不大稳当，看来人类有时候也不能保证买到的都是好东西。就跟他上次一样，他上次买了一个二手的照相机，想要用来给自己拍照片，结果那个相机是人类幼崽玩的那种儿童相机，还是坏的。

出相机的人骗了他就跑路了。

以后有时间的话，他要给人类传授一些生活经验。

他见人类就站下架子下边，周围又没有更好的落脚点，就不客气地跳到人类的肩膀上。他想站稳后再跳到床沿。

柏从竹读不到猫的想法，但猫都投怀送抱了，他顺势把肩膀上的猫抱下来。这个形态的猫抱着一点负担都没有，手中的毛很蓬松，他在猫的背部来回摸了很多下，又捻捻猫耳朵。

猫这次没有怎么反抗，他觉得奇怪，换了个方向抱猫，想观察猫的表情。

茅乐生无可恋地垂着眼睛，吊在半空，和人类对视，他是真的要说说人类了！不让他玩玩具，自己却在这里摸上瘾了。

“咳……”柏从竹注意猫的表情，差点没憋住笑，他又用手摸猫下巴到胸口那里的绒毛，这块地方的毛的手感还不一样。

茅乐认为人类不是很有分寸，即使胳肢窝被人类的手握着，也要坚决抵制这个行为。他用两只前爪抓住摸他胸口毛的手，拼命地将它往外推，然后把自己的头仰到后面。

这个动作对猫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但对于人类来说不大好掌控。

果然，他很快就被放到床上。

但是，他还没站稳，整个脑袋就被人按在软软的被子里，人类就蹲在床边，不礼貌地观察着他。

茅乐张着嘴巴叫了几声，但他非常沮丧，人类现在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他想跳起来变回人形，人类却像是预判了他的意图。

柏从竹：“等会儿，先不许变。”

茅乐依旧叛逆地想，我想变就变，人类居然还想管着他。

“你是不是不服气？”柏从竹不知道猫的记忆能力是否能支持猫记着之前的事，但他是想起来别的事了，“首先，你骗了我的钱，你是来还债的。”

他接着说道：“其次，你还记得之前说要给我看猫翻跟头吗？”

“翻一个我看看。”

茅乐其实是忘记了的，只是人类一说，他就记起来了。他当时忙忘了这件事，就没有拍翻跟头的视频，而且、而且他只是说自己会翻跟头，没说要给人类看。

人类这个行为叫偷换概念。

茅乐新学的词。

可他学会这个词也没有用，他是一只犯了错的猫，他的把柄都掌握在人类手里，他又暂时失去了反抗的底气。

寄人篱下的悲凉感一下子袭满了茅乐的心头，他想，无论如何，在人类家里的时候，他一定要小心谨慎地行事，争取早日脱离债务生活。

于是，茅乐在人类的注视下，屈辱地翻了好几个跟头，然后躲到角落思考猫生。

柏从竹：“你躲进缝隙里干吗？”

他如愿以偿地观看了一次小猫翻跟头的场面，内心没平静下来，他还想再看一遍。他不知道猫的内心会有那么多戏，他伸手把猫从狭窄的缝隙里拉出来，问：“你可以不可以再翻一遍？”

猫的忍耐程度也是有限的，茅乐用行动拒绝了这个无礼的要求，他直接钻到被子里，只留了鼻子用来呼吸。

他想着再抗议一会儿就出去，但是床铺有点舒服，也有可能是今天跑上跑下太累，他在被子里趴着睡着了。

柏从竹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发现被子不动了，就掀开一个角看——猫正身体扭曲地趴在床上睡觉。

……

到人类家里的第一顿饭是超级大餐。

茅乐睡到傍晚，睡姿也变了好几次，他醒来的时候，整个猫身是呈直线状的。这个睡姿很考验猫的肌肉和骨头，他经受不住考验，起来时身上又累又酸的。

为什么睡觉会越睡越累？太奇怪了。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别的东西吸引。

人类的房子真的大，特意分了一个宽阔的空间做餐厅，餐厅里面飘来很香很香的气味。

这个气味让茅乐暂时忽略了身体的不适，他变回人，从床上的衣服里挑一件今天喜欢的颜色，换好衣服后他想推开门走去，走到门口又坐回床。

他不可以那么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柏从竹今天只做了一半的饭，剩下的是餐厅送来的，基本上是鱼虾，猫应该挺喜欢吃这些。他去敲了客卧的门。

没等几秒，门忽然打开。

他开始以为猫还维持着原形，打算进去抱猫出来的。门“哐”地一声响，面前就站着个穿着蓝白撞色卫衣的人，脸上什么情绪都藏不住，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改口道：“吃饭了。”

茅乐就是等的人类这句话，他控制住自己，脚跟偷偷蹦着，跟人类走到饭桌那里。

茅乐精准地认出自己的座位。那个座位前面是一个蓝色的浅口碗，里面摆有一点猫粮，就是碗放得太靠中间了。他可能要把脖子伸过去才能吃得到饭。

柏从竹莫名有点心虚地把碗拿回桌边，“……我以为你要用猫的形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