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关掉音频。
“我录一段新的。”我说着,走向录音间。
“田总,艾伦老师说不让……”
“就一段。”我推开门,戴上耳机。
录音间里很暗,只有谱架上一盏小灯。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喉咙还在疼,但能忍。
想起什么?
想起前世万念俱灰赖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如果那时还能再唱一次歌,该唱什么。
想起今生站在台北张汝京的书房里,听他说“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时,心里那阵剧烈的颤抖。
想起雪夜站在楼顶,看着这座城市在脚下沉睡,而我在为一场遥远的、可能失败的战争筹粮。
所有情绪堆积,在胸口翻腾。然后,我开口。
没有用全力,没有嘶吼,甚至没有刻意控制。声音从喉咙深处滑出来,很轻,很飘,像濒死之人的呢喃:
“with a taste of your lips
Im on a ride
Youre toxic Im slipping under
with a taste of poison paradise……”
唱到“paradise”时,声音几乎要断了。我用了假声,气若游丝,却意外地有种绝望的美感。
一遍过。
我走出录音间,小陈愣愣地看着我。
“这段能用吗?”我问。
他回过神,快速播放刚才的录音。音箱里,那个虚弱、破碎的声音,和布兰妮饱满的声线形成残酷的对比。但不知为何,听起来……更真实了。
“能用。”小陈说,“但田总,您这声音……”
“就这样。”我拿起外套,“告诉艾伦,这是我能给的,最好的状态了。”
走出录音棚,手机响了。是高军。
“小田总,你在哪?赶紧回公司,出事了。”
“什么事?”
“武汉的示范店,被砸了。”
赶到公司时,高军、赵振、王工都在会议室,脸色铁青。桌上摊着几张照片——破碎的玻璃门,掀翻的电脑,满地的碎片。墙上用红漆喷着大字:“滚出武汉!”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昨天晚上,凌晨两点。”高军指着照片,“一伙蒙面人,拿着棍棒,十分钟就砸完了。值班的网管被打伤,现在在医院。警察来了,但那伙人跑得快,没抓到。”
“竞争对手干的?”
“九成是。”赵振推了推眼镜,“我们在武汉已经装了三十多家网吧,触动了地头蛇的利益。这是警告。”
“受伤的网管怎么样?”
“轻微脑震荡,肋骨骨裂,要住院观察。”高军顿了顿,“医药费我们全包,另外给一笔补偿。但关键是,这事一出,其他加盟网吧都在观望。今天早上,有五家打电话来,说想暂时卸载我们的系统。”
我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三件事。”我说,“第一,高哥,你立刻带人去武汉。亲自慰问伤者,处理善后。同时,联系当地媒体,把事情闹大——不是闹事,是讲道理。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不是来抢地盘的,是来提供更好服务的。如果地头蛇用暴力,我们就用舆论和法律。”
高军点头:“明白。”
“第二,赵哥,你研究一下,能不能以‘破坏生产经营罪’‘故意伤害罪’报案,同时准备民事诉讼,索赔损失。另外,查查那几家地头蛇的背景,有没有税务、消防、版权方面的把柄。”
赵振快速记录:“好。”
“第三,王工,你优化一下系统的安防模块。加一个本地录像报警功能,用市面上的监控摄像头集成,录像数据自动备份到服务器。再尝试做个简易报警器,触发后自动拨打网吧老板的传呼机或手机短信提醒。”
王工皱眉:“技术上可行,但需要时间。”
“安防模块一周内出demo。”我说,“另外,你准备一下,下周我们去武汉,开个‘网吧安全研讨会’,免费给加盟网吧老板培训安防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