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前一刻还在艺术殿堂，下一刻就被拉回地面。

回复父亲：“会开完了，顺利。明天下午回。”

回复张小军：“加盟事等我回。跟赵老师好好学。”

拨通高军电话。

“小田总！”他接得很快，“交流会怎么样？”

“收获很大。预购数据呢？”

“五万张预定三万二！高校周边反馈特好，《星晴》进北京音乐台前十了！”

“通知杨峻荣了吗？”

“通了，他们很乐观。吴宗宪节目下周播，会有第二波热度。”高军顿了顿，“有媒体开始挖周杰伦背后推手了。‘星海’和‘共荣音乐’可能会被带到台前。”

“准备公关口径：我们只是发现并支持好音乐，荣誉属于创作者本人。低调，不抢风头。”

“明白。还有香港‘星海现场’装修照片发你邮箱了，何生问音响设备要求。”

“按专业音乐现场标准选，预算可放宽。我要效果，不是省钱。”我顿了顿，“另外，整理一份‘网吧管理软件’需求清单。”

“您说。”

“不只要计时收费、会员管理。我要数据统计模块——分析客流时段、游戏热度、机器使用时长。远程控制模块——网管在服务器一点，所有客户机同时安装卸载软件。还有上网行为记录。”

高军沉默两秒：“记录到什么程度？这涉及……”

“不涉及内容。只记录行为：几点、哪台机器、运行哪些程序、访问哪些网站大类。数据加密存储本地，不上传。要宏观消费行为分析，不是窥探隐私。”

我继续：“技术上探讨‘伪无盘’可行性——客户机有硬盘，但系统启动后所有写入操作重定向到服务器虚拟空间。重启后虚拟空间清空，系统还原。既保证机器干净统一，又降低网络负载。”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这个思路……有意思。我马上找技术团队评估。小田总，这些功能已远超普通网吧管理软件了。”

“因为它本来就不普通。”我语气坚定，“我要做的是一套标准——从硬件配置、软件系统到运营管理的完整标准。未来任何人想开网吧，按我们标准就能快速开业、高效管理、降低风险。软件是这套标准的核心载体。”

高军深吸气：“我明白了。平台化思维的延伸。从音乐内容平台，到实体经营平台。”

“对。而且这平台能直接触达终端用户——那些坐在电脑前的年轻人。他们喜欢什么，需要什么，系统能看到趋势。这些数据，未来可能比上网费更值钱。”

说这些话时，心跳微微加速。不是激动，是看见路径的笃定。

“王工团队下午在公司，”高军说，“您要不过来看看？晚上聚餐，算是接风，也庆祝交流会顺利。”

“好。我两点到。”

挂了电话，我坐了片刻。手机屏幕暗下去，倒映出我的脸——眼神里不再是惶惑或疏离，而是清醒与渴望的混合。像年轻野兽第一次清晰闻到猎物气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音乐是理想通道，商业是现实手段，技术是未来眼睛。三者需平衡，如金院长所说——心要稳，节奏不能乱。

收起手机，抱起档案袋往校门外走。银杏叶边缘已泛黄，秋天真的要来了。

到校门口，我转身最后看了一眼校园。古朴建筑，葱郁树木，空气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乐声。这里代表一种高度，一种纯粹。

而我，来自县城地下室，带着满身烟火气，刚刚完成一次笨拙叩门。

门开了一条缝。足够了。

下午两点，“星海文化”办公楼前。前台小雨眼睛一亮：“田总！高总和王工在小会议室。您吃饭了吗？高总让我准备了盒饭。”

“谢谢，还没吃。”我接过饭盒，“他们呢？”

“都吃了。王工他们五分钟解决战斗，又扎回电脑前了。”小雨笑，“您先去吃，会议室里都是烟味。”

我点头，拎饭盒回办公室。宫保鸡丁和米饭还温着。打开电脑，邮箱里有新邮件——周杰伦数据简报、香港现场照片、技术团队简历，还有林教授的短信：“浩彣，金院长来电，言你今日表现甚佳。甚慰。艺术之路长，脚踏实地，不忘根本。林怀声。”

心里一暖。林教授话不多，但句句落到实处。我回复邮件道谢。

吃完饭去小会议室。推开门，烟雾扑面。王工坐主位，屏幕满是代码。旁边瘦高年轻人戴黑框眼镜，在白板画架构图。高军靠窗看文件。

“田总，您来得正好。”王工按灭烟，“我们讨论了您的需求，有些技术难点想确认。”

“一个个说。”

接下来两小时，会议室成战场。王工团队专业，拆解出更深问题：数据统计算法效率、远程控制网络延迟、行为记录隐私边界、伪无盘稳定性挑战……

讨论激烈。那个叫李锐的网络协议专家质疑：“田总，现有网络条件，写入重定向延迟会大到用户无法接受。windows文件过滤驱动开发难度极高，风险太大。”

我没反驳，反问：“如果退一步？只做系统还原和用户数据云同步？”

李锐眼睛一亮：“可行！技术难度降一数量级，用户体验痛点也能解决！”

“先按这方向做技术验证。”我一锤定音，“王工，团队分两组：一组完善网吧系统核心功能；另一组做‘简化版伪无盘’可行性研究。两周后要初步结论。”

王工重重点头：“明白。”

讨论到四点暂歇。技术人员离开，只剩我和高军。夕阳斜射进来，在桌面投下长长光影。

“小田总，”高军递来茶，“‘网吧标准输出’计划步子是不是有点大？团队人手精力都吃紧。”

“分阶段，抓重点。”我走到白板前画时间轴：

“第一阶段，三个月内，网吧管理系统V1.0上线，‘星海网苑’完成测试。周杰伦专辑稳住，这是现金流。

第二阶段，六个月内，系统小范围推广。同时启动个人音乐品牌筹备，但不急于推出。

第三阶段，一年内，形成完整‘网吧标准输出’方案，开始规模化复制。音乐方面，看时机推出个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