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江昔艾在门口迟疑了片刻才掏钥匙开门进入。
客厅的两扇窗户没关上,晨风灌入,掀起窗帘,桌上贝棠心的图稿纷纷落了地,烟灰缸挤满烟蒂,污染了电脑桌一角…。
周六不用上班,贝棠心一般会在周五晚通宵达旦地工作。此刻她还卷缩在被窝里,看样子是凌晨时分才睡下的,估计并未发现她一夜不归,江昔艾不想吵醒她。
她到另外一间卧房找贝贝,发现她不在,也许昨晚已经暂时被送回林老太家。
草草收拾好家里之后,江昔艾做了两份早餐。
端到餐桌上的时候,贝棠心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江昔艾转过身对着她。
贝棠心挂着两个黑眼圈,脸色蜡黄,十分憔悴。
“你才回来吗?”她沙哑的问。
江昔艾知道这件事太需要解释,可是,她缺乏周详的思虑,接下去的事发生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把支票交到贝棠心手里,贝棠心呆了半晌,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同事生日是假的,家里设宴也是假的,你去找官巽风?你去跟他要这张支票?”一把塞回到江昔艾手里。
江昔艾眉头一紧,急迫的说:“棠心,我们要面对现实。”
“为什么偏偏是官巽风?”
“我别无选择。”
贝棠心对她很失望:“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他把你怎么样了?”
江昔艾早料到贝棠心会产生这种怀疑,她深吸一口气,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贝棠心难以相信:“面对面谈心谈到天亮?找个三岁小孩,也许他会相信你。”
长夜漫漫,江昔艾总不能说自己因为不堪疲倦无意中睡去,然后,天亮了,官巽风不在了,换回桌上一张支票,多么的戏剧化,多么的不可思议,连自己都不能接受,要贝棠心怎么相信?但真相就是如此。
江昔艾平静的说:“过程并不重要,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过程如果不重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那到底是怎么样?”
江昔艾心急了,想过去拉住贝棠心,贝棠心却向后退一步。
“棠心,你太低估他了,他不是那种人。”
凡事只要一涉及官巽风,贝棠心的心情就复杂得无以复加,她说:“在你心目中,他是世界上最高尚的人物。”
江昔艾苦恼:“我没有这种想法。”
“官巽风对你有办法,难道你都看不出来吗?”
“就算他有办法又如何,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何况我是去跟他借钱,不是跟他要钱。有借有还,不是白拿。”
贝棠心深深叹息:“小艾,这在你们之间有分别吗?”
江昔艾怔怔的看着贝棠心,她不理解。
“你明知道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去跟一个爱慕你的人借钱,这不就等于在给他机会跟你纠缠不清吗?”
江昔艾有自己的想法:“这根本是两回事。”
贝棠心冷笑:“你知道官巽风最令人憎恨的地方在哪里吗?就是他永远把事情做得完美无缺,滴水不漏,他就像个圣人,让人痛恨却又使不出半点力来的圣人。”
江昔艾无言以对,良久后她说:“棠心,我真的没有想得那么复杂,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事。”
贝棠心自顾自的说:“你要用廿年还是卅年把钱还给他?卅年后已经是半辈子了。他现在一定正中下怀,乐得用他部分身家把你的人和你的心都收买了去,你还不还钱,他根本在所不惜!”
江昔艾觉得这样的话太无稽,她苦笑:“你低估他之余,同时也高估了我。”
“他可以表现得高尚,那是因为他有条件高尚。”
“他怎么想,不关我的事,我没有那门心思去猜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只知道如果你不还钱就有生命的危险,事情就这么简单。”
贝棠心说:“江昔艾,你简单到非常非常可笑。”
江昔艾没想到自己用心良苦去为贝棠心,最后却演变成了一个笑话,她固执的说:“我不希望你出事,我怕失去你。”
贝棠心丝毫不领情,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轰轰烈烈大吵一架。
“你从一开始就做好准备要牺牲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些事情如果发生了就再也无法逆转!”
“我说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