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棠心继续留院三天。
江昔艾风雨无阻一日跑两趟,带来吃的喝的和当天报纸,夜里依然陪伴左右,偶尔说说从同事那里听来的冷笑话,要不然就想出一堆的谜题考考她的智力,累了便各自睡去,直至清晨时分才离开,乐得把医院当成另一种露营场所。
出院的这一天,江昔艾为了不让贝棠心折腾,早早叫好计程车在医院楼下等候。
终于可以回家了!
一抵达家门的贝棠心就像得到解禁令一样,身心有说不出的愉悦和舒畅,门还来不及关上就把江昔艾深深搂在怀里,然后衣也不更,便舒服倒在自家床上,此时此刻,所有一切都不再是公家的。
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四周不再有刺鼻难闻的消毒药水味,床单枕套上只有江昔艾习惯了在洗衣时注入的柔软剂的香味。
一切尽在不言中。
贝棠心庆幸自己没有在那个手术中死去,她说:“小艾,小艾,你过来,过来再让我抱抱你!”
家里积累了一段日子缺乏清理,到处都布满尘埃,江昔艾早就带着吸尘机满客厅拖着。
贝棠心缓缓坐起身,望出窗外,她发现户外的青草长高不少,阳光放肆的铺在草尖上,不时闪着刺眼的光芒。
屋檐下原来种满了花,而那一株半死不活的金钱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活了过来,而且早被江昔艾高高吊在阳台上,低垂的小绿叶正随风欢快的舞动。
贝棠心感到非常惭愧,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眼睛都忽略了这些动人的景致。
她重新躺在床,突然像置身温暖的摇篮,昏昏欲睡。多日不劳作,浑身骨头就像螺丝松脱,软化得不想再站起来。
她舒畅的呼吸着,也太放松了,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只听得外头洗衣机在轰隆大响。贝棠心慢慢走下床,换过短衣热裤,走出卧房。
饭厅上阵阵飘香,江昔艾已经把午饭做出来了,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菜肴。她笑吟吟的在饭厅和厨房不停来回活动,对贝棠心说:“再等一等就有得吃了!”
贝棠心双眼惺忪摸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江昔艾手拿碗碟赶过来,贝棠心马上缠住她,一手把她拉过来抱住,把脸贴在她胸口上不停的蹭,说:“停下来看看我,看看我!”
江昔艾一时动弹不得,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好气又好笑的低头看着她。
贝棠心想起小时候也这样缠过她的母亲,她回味的说:“你知道吗,我妈说我小时候特别缠人,她忙碌的时候都尽量不让我看见,因为只要我发现她,就要去缠住她,就好像现在这样。”
江昔艾心里一动,她抚摸她的脸。贝棠心肯定是思念她的母亲了。
贝棠心说:“现在想起来,她忙什么呢,不过是因为三缺一忙着要打麻将,只要一见牌友来了,就把我交给保姆,然后远远的躲着不让我发现到。”
江昔艾叹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总不能说:这总比我妈把我抛弃来得好吧?贝棠心得到过却失去了,江昔艾是从来没有得到过,两种情况都让人有所遗憾。
贝棠心自有自己的慨叹,为什么长大成年之后,就失去了最原始的温情?
“你从医院回来,好像突然变成小孩子了。”江昔艾抚摸她的头发。
贝棠心竟然十分留恋她的怀抱,不肯放开她。
江昔艾整个人站得都有点麻了,只好笑着摇摇她的手:“亲爱的,菜凉了,我们吃饭吧。”
贝棠心却抬起头,自顾自的说:“小艾,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江昔艾忍不住要发笑:“我又不是第一天才对你那么好,你是今天才良心发现。”
贝棠心孩子气的撒娇:“我喜欢你疼我。”
江昔艾马上配合的说:“棠棠乖,姐姐最疼你了。”
“我喜欢你照顾我。”
江昔艾义不容辞的说:“以后我照顾你,我来养你。”
一下逗得贝棠心哈哈大笑。
江昔艾嗔怪的看着她,佯装生气的样子要推开她:“我知道,你觉得我养不起你。”
贝棠心站起身,拉住她手说:“当然养不起了,你那个薪金不够自己买花戴,养自己都会饿死。”
江昔艾不跟她扯下去,她去把饭盛好。
贝棠心已经坐下来,戒口好几天了,此刻忍不住食指大动。
饭后,太阳躲到厚厚的云层里去,室内突然暗了一圈,屋顶上开始闷雷作响,江昔艾飞赶出去收衣服。果然,没一会大雨就啪一声盖下来。
太疯狂了,前后不到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