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午后,阳光晒烫了球场二楼窗面上的铁栏杆。言歌一行人跟着墙上那扭来扭去的风扇来回吹着。
“哎我说,空调遥控器到底给他藏哪了?”叶芝在旁边一面大喘气一面扯着衣服说道。“我真是服了,最后一年了让我们吹吹怎么了。”他持续抱怨着,高二的暑假结束的早,升高三的提前回校,再加上人少。
王老师本着学校原则笑嘻嘻的告诉他们不开空调,众人不死心地到处翻找空调遥控,最终无果。球拍都扔了一地,干脆不打了就吹一下午风。
“芝芝,把衣服脱了就不热了。”旁边的祁墨玄用调戏意味的眼神看着他笑道。他已经把衣服脱了,双手撑后地坐在长椅上。
叶芝朝他翻了个白眼就继续吹风扇了。
在场的也有几个女生,她们已经习惯了,看都没往男生们这边看一眼,打球,出汗,保持身材。
过了一会,王老师慢慢悠悠地上来了,身后还跟了个人。高高瘦瘦,前额的碎发大概是经过户外晒过,有些被粘黏又被主人撩到后面的痕迹。耳边的头发稍长,被挽在耳后。
身后背着个球包,皮肤白皙。女生们都停下往这边瞟了几眼,言歌则是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来人。心里忍不住用最直白的语言默默感叹:像一个瓷娃娃一样漂亮,帅气。
王老师看着男生们在风扇边东倒西歪地,朝他们斥责道:“喂喂,干嘛呢,起来打球。”
“这是新来成员啊,大家熟络熟络!”王老师接着说道,并示意后来人跟他们站在一起。
简单介绍两句,王老师就走了。这是言歌第一次认识这个人,名字叫白享。听到名字的那一刻,言歌身边的一帮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也莫名地无端联想起来了。
很有意思的是,言歌早年前就养过一只小白猫,因为爱玩,总把玩具弄出声响,所以言歌叫它响响。跟朋友介绍时都叫它小白响。
所以第一次见到这位高瘦白净的人时,言歌就觉得很有眼缘。
王老师走后,白享朝他们笑着点了点头,露出几颗尖牙。女生们当中有好几个人和白享是一个班的,就过来邀请他一起打球。其中有个女生也姓白,叫白笙笙。
等言歌回过神来,将视线从白享身上收回。笙笙已经活泼地将白享拉走了。耳边只留下两人逐渐远去的对话。
“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不爱运动吗?”
“我妈硬要我来锻炼,我也没办法了......”
言歌回头去捡球拍锻炼,却听到“哔”的一声,空调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叶芝的鬼叫声,他一把打开祁墨玄又要调戏他而伸过来犯贱的手,朝着白享的方向喊:“活佛!”
白享也被这叫声吓到了,握着空调遥控器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叶芝已经冲过去跟他要自来熟地聊天了,言歌在远处默默的看着,看着白享露出笑容,温柔地和叶芝交谈。
心里不可控制地一阵颤抖,小学时期,言歌经常被小姨拉着看各种偶像剧,那时的他实在不懂为什么女主见到男主时会脸红心跳,一见钟情。现在他懂了大概是为什么了。
言歌自顾自想着,甩了甩脑袋想抑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可惜还未成功,就被旁边的祁墨玄发现了。
他悄悄凑到言歌耳边,坏笑道:“看谁呢?”
言歌一把用球拍把他的脸推开:“明知故问,滚。”
祁墨玄“切”一声躲开了。
空调开了以后,场上的氛围也逐渐活跃起来,升高三以后大多人来球场已经不像从前一样训练似的打球,打的放松,也各自找自己的球友。
言歌本来是想着找白享打打,但他被叶芝和女生们叫走了。祁墨玄本来是想找叶芝逗逗,只可惜被芝芝预料到,借机逃跑了。
两人隔着球网面面相觑,言歌趁对面不注意,双手背到身后又突然伸出,猛一把把球发了出去。
祁墨玄看到球一惊,心说好啊拿个闷骚男敢跟你老子玩偷袭,刻意摆出打高远球的姿态,可是在球拍触碰到球的那一瞬间手腕微屈,完美一记劈吊。
“呵呵,驳回。”祁墨玄活动活动手腕。
言歌一声冷笑:“你就差没把‘我要用障眼法’写在脸上了。”一把接下,又以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将球切了回去。
好歹一起打了两年球,俩人早已对对方熟门熟路。场上早已经你讽我我刺你。一会冷笑一会嘲笑,两人的场边早已多出了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们。
“言歌!你对得起你a中‘小林丹’的称号吗,还不快快拿下这个姓祁的!”男生群中冒出来刘延志的声音。
“七七,你搞什么名堂啊?!还不把他打爆!你对得起你这三年装的比吗?!”男生群中又冒出来一声稍微尖锐的声音,还是刘延志的鬼叫,只不过是捏着嗓子发出来的。
顿时全场爆笑,女生们也全部望着这边开始笑。言歌感受到众多目光,也想回头看看白享有没有在人群中,看看他有没有往这看,有没有笑。
不过这一分神,瞬间给祁墨玄抓住空隙,对方“哼哼”地笑出声,一记劈杀了结了言歌的攻势。
“好啊好啊,跟哥也玩上偷袭了。”言歌用球拍指着对面。
“学以致用,你个开场就偷袭的人,再叫唤一个试试?”祁墨玄一阵助跑半压半跳过球网。两人拿拍子就开始玩起了击剑游戏。后来再打球打到傍晚结束,言歌也没再看到白享。
祁墨玄和言歌各自收拾东西,祁墨玄无恶意说了一句:“你不觉得他笑的有点假吗,跟谁都那样笑。”
言歌知道他在说谁,也没回,但心里已经在想,其实确实是的,一眼就看出来哪些笑是专门定制的了。
直到出了球馆,言歌才回了一句:“但好看啊。”
祁墨玄咕嘟咕嘟喝进去的电解制水一下子全喷出来:“青春期到了,我看你也是闷不住骚了,要暴露本性了是吧......”祁墨玄一边摇着头,一边整整球包走了。
留下言歌还在望天,看着七月末傍晚的晚霞,毫不夸张的说,橙的红的就像一层扎染过的罩子,随时要铺下来,把某个地方染上色。
言歌知道,他从小就会被美丽的事物吸引,对好闻的气味沉醉。初见哪会看到某件事物的本质,只是被身体中的本能诱导着说,你要靠近。
有个冬天,言歌在巷子里捡到一只小白猫,脏兮兮的,身上的雪快要将它掩埋,它就这么蹲在冰凉的地上,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形成的小雪堆微弱地颤动着,无人的角落,将要死去一只无人在意的猫。
但天空中却突然出现了一片漆黑的屏障,小猫没有力气抬头看,但鼻子闻到了味道。言歌就这么将一把温暖的大伞罩在了小猫的上方,宽而有力的手心托着小猫,小猫颤抖着伏在他的手中,不掩饰自己的脆弱,蓝色的瞳孔微微扩张开来,像易碎的蓝泉眼,漂亮地奄奄一息。
当言歌把它带回家,洗了暖暖的澡,喝了膻膻的羊奶,它知道自己可以活下去了,也必须要活下去。于是就是整天大口吃猫粮,撒娇讨猫罐头,变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大肥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