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题的声音和附和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同时抬起了头,毫无防备的对上对方的眼眸。
白享立马避开了,指着屏幕的手僵住了,口罩微动,吸了两下鼻涕。五味陈杂的把手机递回给了言歌,手扶着长椅拉开了些许距离。
言歌有些不知所措,脸颊一下子就开始发烫,抬头想说点什么,他的外套被白享砸的迎面而来。
隔着层棉,对方的气息也有些紊乱了,抛下一句:“我先走了。”
言歌任由外套躺在脸上,里边还残留着白享淡淡的沐浴露香。他低了头,双手紧抓着外套,埋在了柔软的羽绒里,像是要在衣服里找条缝钻进去,喉咙里发出一阵又一阵沉闷还害臊的低吼。
白享冒着风,快步走回家,他觉得自己完全是仓皇而逃,嘴里小声而清晰的说着“我操”。
直到回了房间,他背对着院里的监控坐在地上,床挡住了他通红的耳根,他躺在冰凉的地上,冷静了好久。
言歌也在长椅上坐了半晌,才把消息回过去。
北瓜:我的手机刚刚白享在拿,他全看到了...
白笙笙:?
白笙笙: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闹变扭吗,怎么,你俩又在一起,他还拿你手机...
白笙笙连珠炮似的问了好几个问题。
北瓜:听我解释
白笙笙:实在不懂你们给子。
直到晚上,言白二人都默契的没有给对方再打电话。
白享用被子盖住全身,按的手机按键“噼啪”响,始终过不去那关,曹操都要在格子里转晕了。幽光照在脸上,他盯了会,索性熄了屏,把手机藏在枕头下才掀了被子。本来闷着的呼吸才终于通常起来,辗转反侧好久,白享终于忍不了了,起来吞了两片药才睡过去。
隔壁的言歌也不忙了,洗完澡出来已经是深更半夜,屋里的暖气给小猫打足了,他也懒得穿衣服,穿了条短裤,就带着一股水汽去摸猫,响响却只是闻了闻他就跑走了。
客厅里昏黄的的灯光打在言歌的背脊上,擦头的毛巾随意盖在肩头,他还蹲在响响刚刚呆的位置上,落地窗反映出他被手机蓝光照着的侧颜。
手机屏幕停留在言歌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短信界面上,时不时又切到微信界面。彷佛看不够似的,他总是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翻了好几遍。
等到身上的水珠干的差不多了,他才搓搓脸,长叹一口气的倒在沙发里。
怎么办呢。
再醒来的的时候,白享的生物钟又被往前调了几个小时。药似乎已经不起作用了,他微眯着眼,窗外微弱的灯光照进来,风吹的树叶摇晃。时不时抖落下雪。
白享像是突然被什么吓到,正面的人影长发飘飘,毫无防备的要扑过来。白享坐起来,才发现只是映在墙上的树影,往后摸摸,背后早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白享的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想要去把窗帘拉上,才想起来窗帘已经被拆了。只得回去闷着头继续睡,一连醒了好几次,墙上的鬼影也变了好几次。
不仅如此,有时半夜玩手机玩着玩着就会幻听,有时候是消息提示音,有时又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呢喃。
于是白享呆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经常一睡醒了就出门。从早待到晚,什么也不干。某天发现自己饭都吃不下,于是又心血来潮地打了个舌钉。
黑暗中,他蹲在小巷子里,街上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暖黄的灯光,巷内是烟雾缭绕的薄荷香。白享搓着烟里的爆珠,对着火焰吸了口气,就不再用手指去碰。
只是这么叼着,烟灰散落一地,又被风轻飘飘的吹走,有时会呛得他流泪,但也绝不用手扶,因为即使烟草再香,沾到手上也会有一股难以洗去的臭味。白享十分讨厌那股不属于薄荷的冰凉气。
雪还在下,白享嘴里旋着的小珠子在发亮,就像结成小团粒的雪花。烟头在雪地里散落一地,烟盒里的烟还剩了大半,带回家也懒得藏,于是白享将里面的所有薄荷宝珠捏爆,蹲在地上嗅了很久,但始终不是脑海里想的那一种。最终,它被无情的丢进了垃圾桶,任由雪一点点的覆盖。
白享依旧不想回家,剩了根烟在嘴里留着火光,又把地上的烟头捡了。
但在捡到第三根时,突然被一块黑幕挡住视线,白享抬头,扶着伞沿将其抬起,视线里出现了双洗的有些褪色了的球鞋,再往上看,是宽大的胸膛,强而有力的呼吸使其在黑色卫衣下起伏。
言歌毫不掩饰的笑容在黑暗中显的异常清晰,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发丝向后飘着,肆意张扬飞舞。
白享的心脏跳动,烟灰抖落了几许。
巷子外是熙熙攘攘,万家灯火。巷子内是黑暗无边,寂静悲凉。
即便如此,站在这深处的依然有两人,夜色在伞下蔓延,隔绝了吵闹,两人只听雪落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