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清桁缓缓抬头,眼神有些涣散,平日里清明的目光此刻蒙着层雾,脸颊泛着深红外,连耳尖也透着红。
他看着泠月,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伸出手,轻轻抓住了泠月的手腕。
“阿清哥你怎么了?”泠月只觉得他手心发烫,力道却不大,只是轻轻攥着,不肯松开。
泠清桁依旧不说话,站起身,拉着泠月的手腕,泠月赶紧拿起来地上的酒瓶,泠清桁转身便往河湾外走。
他脚步有些虚浮,走得却很稳,只是方向有些偏,竟不是回城的路,而是往西边的山道去。
“阿清哥!我们不是要回城吗?你往这边走做什么?”泠月被他拉着,脚步踉跄,只能跟着他走。
泠清桁依旧不答,只是攥着他的手腕,步伐不停。
山道旁的草木在夜色里泛着墨绿,虫鸣声此起彼伏,远处的烟花还在绽放,光焰偶尔照亮前路,却照不清泠清桁的神情。
泠月无奈,只能跟着他走,心里暗自嘀咕——早知道就不让他喝酒了,这醉得连话都不说,还乱走。
他试图挣开手腕,却被泠清桁攥得更紧了些,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
两人沿着山道往前走,夜色渐浓,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泠清桁的脚步依旧虚浮,却始终没停下,也没转弯,只是一直往前走。
泠月跟在身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混着他惯有的清冽气息,竟有些特别。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忽然现出一片开阔地,是处断崖,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夜风从谷中吹来,带着几分寒意。
泠清桁停下脚步,拉着泠月的手,站在崖边,目光望向远方的夜空——那里烟花依旧在绽放,光焰映亮了半边天,却照不亮谷中的黑暗。
“阿清哥,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泠月轻声说,试图拉他转身。
泠清桁却不动,只是望着烟花,眼神依旧涣散,手指却轻轻动了动,似乎在感受夜风的凉意。
泠月无奈,只能陪着他站在崖边,心里盘算着等他酒劲过些,再拉他回去。
夜空里的烟花渐渐稀疏,最后一朵烟花炸开后,天际便恢复了黑暗,只余下几颗星星在闪烁。
泠清桁终于动了动,松开了泠月的手腕,却依旧站在崖边,目光落在谷中,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阿清哥?”泠月轻唤,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
泠清桁缓缓转头,看着他,眼神依旧蒙着层雾,却比先前清明了些。
泠清桁望着泠月,喉间滚出一声极轻的叹,气息裹着酒香,散在夜风里。
他没再言语,目光重新落向远方——天际烟花余烬已散,只剩几颗疏星悬在墨色幕布上,微光落在谷中,隐约能看见崖下晃动的树影。
泠月见他不言,也便收了话头,静静立在旁侧。夜风渐劲,吹得他发带轻扬,鬓边碎发贴在颊上,带着几分凉意。
他望着泠清桁的侧影,见他背脊依旧挺直,只是肩线比平日稍显松弛,长发被风拂动,偶尔掠过肩头,倒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
两人就这般立了片刻,周遭只有虫鸣与风声,还有崖下隐约传来的树涛声。
忽然,泠清桁动了,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泠月脸上,声音带着酒后的微哑,“泠月…”
泠月心头微顿,连忙应声,“我在。”他望着泠清桁的眼睛,见那层雾似是淡了些,却依旧蒙着几分茫然,不知他想说什么。
可泠清桁只唤了他的名字,便没了下文。
他垂眸,目光落在脚边的石子上,沉默片刻,抬步往前迈了半步。
那处正是断崖边缘,碎石簌簌往下落,坠入谷中,许久才传来微弱的回响。
泠月心下一紧,伸手便攥住他的手腕,“阿清哥,前面是断崖。”
泠清桁被他拽住,脚步顿住。他转头,看向泠月,眼神里带着几分懵懂,似是刚反应过来身处何地。
他没说话,只是任由泠月攥着,指尖无意识蹭过泠月的掌心,带着酒后的灼热。
过了片刻,泠清桁才动了动,另一只手撑着崖边的青石,缓缓往下坐。
他动作有些迟缓,手肘撞到石块时也未察觉,只是慢慢调整着姿势,最终屈膝而坐,背脊靠着冰冷的石壁,目光又落回谷中。
泠月深吸一口气,松开他的手腕,在他身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