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伊翊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举起空碗给姐姐检查。
“喝完了就快躺下,睡一觉就好了……”伊绫姒恶趣味起,温柔地道:“姐姐给你盖被子……”
伊翊一听直觉要遭,一骨碌缩进了被窝,闷声闷气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本想趁人不备出其不意将人折下九十度按在被子上,使其不能动弹。没曾想被弟弟看穿了“阴谋诡计”。
这是她的日常生活,每日不是跟着士兵舞枪弄棒,就是和父亲骑马打猎,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带着弟弟偷摸溜到镇上和人打架,当然,最大的乐趣是变着法的捉弄弟弟。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温婉妇人和一个穿着轻甲的男人。
“爹爹,娘亲……”伊绫姒激动地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两人。
这段日子,爹娘因为流民一事操劳,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伊翊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小腿噔噔噔跑了过去,被伊宣揪住后领拎回被窝。
“爹爹,娘亲,翊儿好想你们。”
“这是……”蒋芸看了眼女儿脸上的乌黑,又瞅了眼儿子脸上的灰迹,哭笑不得。
跟两只大花脸似的。
即便伊翊没有告状,蒋芸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今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念叨。
只是端来一盆温水给二人盥面,擦洗间,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娘亲,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姒儿又惹你生气了,弟弟的脸是我弄花的,不过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弟弟了,娘亲,你别哭啊娘亲!”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娘哭,一时不知所措,也跟着哭了。
伊翊扯了扯他爹袖摆,闪烁泪眼问:“爹,娘亲这是怎么了?”
伊宣摸了摸他的头,仰头深呼了口气,没有回答。
到底是十年夫妻,什么也瞒不住对方。蒋芸发现了他的异常,一番追问下,伊宣将一切坦白。
“没事,就要去上京了,娘亲这是高兴。”蒋芸抹掉泪水,露出笑颜。
“可以回上京了!”伊绫姒惊喜得跳了起来,眼里满是憧憬。
上京,一个极其美丽富饶的地方,听父母说,那是他们的家。伊绫姒很早就盼望有朝一日回家看看。
——
边防城墙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一侧的青色帷幔被支起。轿内宽敞,坐五六个人也不在话下。
男人半阖着眼,恬静地倚在车榻,眼睑上的睫毛如鸦羽又黑又长,根根分明,月白锦缎显得整个人清寒华贵。一束光从轿口斜入,落在他的身上。如闲云野鹤,叫人挪不开眼。
今日天气甚好,天空乍现天光,消去了连日阴云。
“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小女孩爬在男人腿上,眨巴着眼细细观察。
男人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正对着自己微笑。梳着个垂挂髻,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尤其灵动,身着鹅黄色齐腰襦裙,腰间系着个和田玉制的,镶嵌着金边的月牙吊坠。
黑眸里闪着冷光,薄唇轻启:“哪里好看了?”
小女孩不知在他耳边夸了多少遍了,从上车起就没停过。
“鼻子、眼睛、嘴巴、耳朵、眉毛、头发、衣服……”眸光下瞥,“还有手,哪里都好看,嘻嘻……”
这是一双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右手上带着个翡翠扳指。
周侧似笑非笑:“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