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旁的黑暗中，燃烧的火星照亮了他们罪恶的脸庞。

……

国师府门内，沈季明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楚参正恭恭敬敬地为他倒着茶。

“老楚，怎么样了？”

“我已经吩咐子林带济生出去了，济生这个孩子，一听子林要带他出去捉蚂蚱，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楚参笑着摇了摇头，沈季明闻言也笑了起来，可这笑容里却含着苦涩。

“门外什么情况？”

“他们……准备火烧国师府，逼大人将济生交出去。”楚参说完这句话后就低下了头。

“皇上真是好手段，可惜了，他逼不了我。只是，可怜了济生了。”沈季明眼眶微红，无可奈何地说道。

“小少爷日后定会理解大人的苦衷的。”楚参默默说道。

“府里其他人呢？还是不愿意走吗？”沈季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大人，他们……都不愿意走。说誓死都要跟大人一起。只是……”楚参踌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不说了。

“只是什么？”沈季明看向楚参，似是在等他说完。

“只是，春梅想再见子林一面，可是……来不及了。”楚参低下头，眼里闪过泪花。

沈季明无奈地笑了，只见他走向背后的柜子，拉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里面空无一物。

“老楚，去唤春梅来。”沈季明朝楚参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

“仆明白了。”楚参退下后，沈季明走到了院子中央，这里离国师府大门很近，站在这里，他可以无比清晰地听到门外百姓对他的咒骂。

原来，父亲说的没错，人在面临死亡之时，会暴露出人最黑暗的一面。可当时的他还不信，认为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不同的，只是父亲运气不好，没碰到罢了。

可如今，亲眼所见，他这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大人。”一声大人唤回了沈季明的思绪，一转头便发现楚参、春梅以及这府上的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身后，而此时所有人满脸泪痕，脸上却又挂着笑容。

“大人，这是奴婢要给子林的信，希望大人无论如何……罢了，这封信怕是送不到子林手里了。”春梅递出信的手收了回去，面带苦涩，眼里的遗憾像是要溢了出来。

“春梅，把信给我。”沈季明将信从春梅那里拿了过来，走进书房将自己要给沈泊竹的东西以及春梅的信放了进去，便拿着盒子出去了。

“春梅，这个盒子不惧火烧，不怕腐烂，我将他放在济生最喜欢的花园里，相信济生和子林，他们一定会发现的。”沈季明抚摸着盒子，春梅满眼泪水却始终没有落下。

“奴婢……奴婢誓死追随大人！”春梅跪了下来，抬起头看向沈季明，眼睛里全是坚定。

“奴婢誓死追随大人！”春梅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沈某今生，有大家的这一番话，便死而无憾了。”沈季明向大家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话音刚落，一根火棍便从门外扔向沈季明。

“大人小心！”说完，楚参朝沈季明一扑，两人便向旁边滚去。

“大人你没事吧。”楚参着急地看了看沈季明，沈季明摇了摇头。

此后，越来越多的火棍不断地从门外扔了进来，屋顶已经开始着火。府上的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仿佛早已看淡生死。

“老楚，你跟了我多久了？”

“仆老喽，记不清了，只记得大人和老国师从来没把仆当奴才使唤，仆早就下定决心，一辈子跟着大人了。”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沈季明回忆起从前父亲责罚他不准吃饭，楚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馒头给他。

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馒头。

沈季明看着府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眼里不禁涌上了悲凉，直到楚参倒下，火蔓延到身上，耳边依然传来咒骂声。

直到耳边咒骂声消失，秦无双出现在沈季明面前。

“季明，我好想你。”秦无双温柔的看着沈季明，就像从前那样。

“无双，我也是。”说完，沈季明躺在地上，任由火势蔓延到身上，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却已了无生息。

熊熊烈火在黑暗中燃烧，火光点燃了天空，也点燃了放火人心中的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