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湘担忧地轻唤。清辞一时心乱如麻就径直走向那两人,从怀中取出蟠龙白玉印:
"此物贵重,不敢久留。"
萧景珩面色微变:
"沈小姐这是何意?"
"殿下心知肚明。"
她目光扫过那截刺目的绯色丝绦,
"小女虽卑微,不敢承受如此贵重之物"
说罢见萧景珩无意收回,将那玉印掷于地上,碎玉声惊起寒鸦数只。
"放肆!"他猛然擒住她手腕,
"就因本王与公主议谈,你便使小性儿?"
"议谈需要耳鬓厮磨?需要共披一氅?"
她终于哽咽,声音低的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殿下若要享齐人之福,何苦来招惹我!"
阿史那公主突然抽出匕首抵在自己颈间:
"珩哥哥若为难,我即刻修书让父汗撤兵!”
萧景珩果然松开清辞去夺匕首,锋刃划过他掌心,鲜血滴在碎玉上,像极了她母亲密函的颜色^
"好...好得很。"
他盯着清辞冷笑,
"原来沈小姐与旁人无异,只知本王贪爱美色,不知寒鸦为何乱飞。”
突然扯下那截绯色丝绦——竟是突厥王庭的密信,盖着狼头金印!
"公主今日遇刺,这丝绦是唯一线索。"
他将血书掷在她脚下,
"本王有意亲近,只为查清谁在破坏和谈!"
清辞怔怔看着密信上陌生的突厥文,忽然发现边缘处沾着点点白梅香粉——与她今晨在暖香阁摔碎的胭脂盒一模一样。寒意骤然窜上脊背:
“有人偷用我的胭脂伪造了这封信!”
"现在明白了?"
萧景珩语气冰寒,
"可惜太迟了。"
他俯身拾起碎成两半的白玉印,将沾血的那一半塞进她手中:
"本王原想查清漕运案后,将孤心中所思所想与你分享。"
转身时蟒袍掠起寒风,那句低语却清晰刺入她耳中:
"沈清辞,你终究...不信我。"
夜雨忽至,浇透她单薄糯裙。扶湘匆匆送来纸伞,却见自家小姐跪在雨地里,滴血,混着雨水晕开,像极了母亲画上凋零的江南海棠。
"小姐这是何苦..."
她攥紧那半枚染血的玉印,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呓语:
"清儿...莫要重蹈覆辙...天家情爱...最是薄如蝉翼..."
最后几个字湮没于无声中,如同她此刻碎裂的心。不远处的别院灯火通明,可以听到突厥公主银铃般的笑声,以及萧景珩模糊的应和声。
今晚又听到“漕运案”刺耳的三个字
指尖死死掐着那枚带血的突厥金印碎片。林雪儿塞来的蜡丸还在袖中发烫,像那滴灼人的泪。
那日,众贵女依惯例,陪太后在御花园雅聚,突厥女子正假意为她斟酒,金樽倾斜时突然低语:
“小姐可知,当年运漕银的官船,是怎么在燕子矶沉没的?”
酒液泼在案上,浸出点点水痕!阿史那笑着用巾帕擦拭:
“三百条人命,换来个‘太傅夫人投水自尽’的结局...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