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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长安四月天之朱雀门 > 风云突变·路漫漫

风云突变·路漫漫(4 / 4)

那掌柜抬起头,是个面相精明的青年,目光在洪安脸上扫过,笑道:“好说好说。不知客官要存多少?何时入库?”

洪安道:“不多,二十担上等湖丝。后日晌午前送到。”他边说,边看似无意地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捻了捻左手的袖口——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暗号。

掌柜的眼神微微一凝,笑容不变:“二十担?巧了,今日刚腾出一间小仓,正好合用。只是这租金,需按老规矩,先付三成定钱。”

“这是自然。”洪安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却不是递过去,而是放在柜台上,用食指看似随意地敲击了七下,三长四短。

掌柜的见状,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变得郑重。他不动声色地收起银子,低声道:“客官请随我来后堂看仓房。”

进入后堂僻静处,掌柜的立刻躬身,语气截然不同:“可是京里来的贵人?属下在此等候多时。”这“顺风货栈”正是皇帝密旨中提到的,独立于扬州站之外的终极联络点,负责人代号“潜蛟”,直接听命于皇帝极其有限的两个心腹。

洪安松了口气,迅速低语:“我是洪安。途中遇伏,陛下所派密探陈端乃齐王暗桩,已然伏诛。但我等行踪恐已暴露。”

潜蛟面色一凛:“果然出事了!属下近日亦觉风声不对,扬州站那边传来的消息过于顺畅,反而可疑。”

“正是为此事而来。”洪安沉声道,“急事需立刻禀报陛下:第一,齐王通过陈端透露,官银藏于太湖,此消息与扬州站信鸽传书一致,疑为诱我入彀之陷阱,请陛下动用一切力量,务必核实真伪!第二,扬州站恐已暴露甚至被齐王控制,请陛下火速查证其现状,人员是否可靠!”

潜蛟神色凝重,重重点头:“大人放心,此间有直通京师的绝密信道,最快三日,必有回音。这三日,请大人务必在此安心歇息,绝不可外出。货栈后院有暗室,绝对安全。”

“有劳!”洪安心中稍安。

当夜,洪安三人被秘密安置在货栈后院一处极其隐蔽的地下暗室中。虽有伤在身,但洪安心系重任,不敢有丝毫懈怠。

地下暗室虽小,但布置得当,正合适洪将军养伤,肩胛的伤口已慢慢愈合,他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盘坐的姿势,闭目凝神,将所有的焦躁与不安强行压下。每日,代号“潜蛟”的货栈掌柜会亲自送来饭食,暗室的门只要转动机关就会自动开启。

“大人,京师尚无消息,请您再耐心等待。外面一切平静。”潜蛟每次的话语都简洁而恭敬,眼神里带着警惕。

洪安只是微微颔首,并不多言。他深知,此刻的“平静”之下,必然暗流汹涌。

当夜幕彻底笼罩平望镇,运河上的桨声、人声渐渐稀疏,便是韩千总与“夜枭”出动之时。

两人换上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色夜行衣,脸上涂抹薄灰,检查好随身匕首、飞爪、迷烟等物事,如同两道幽灵,从货栈后院极其隐蔽的角落悄无声息地滑出,融入黑暗。

韩千总潜伏在通往太湖方向的官道旁的高大树冠中,一连两夜,他注意到几处不寻常:一队约二十人的精壮汉子,身着统一服饰,却无任何商号标识,于深夜乘快船抵达镇外小码头,旋即分散消失,行动迅捷安静,绝非普通力夫或商队护卫;另有几辆蒙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在夜半时分经过,车轮印极深,显然载重不小,却无任何押运旗号。 “不像寻常商队,倒像是……私兵调动。”韩千总回来后,低声向洪安禀报。

“夜枭”则更擅长潜入和窃听。他如同真正的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贴近镇上还在营业的小酒馆、河畔歇脚的船家篷船、甚至赌坊的后窗。

他听到的更多是零碎的抱怨和闲聊: “……妈的,这几天巡河的官船好像多了不少,查得也严了,跑船都提心吊胆的……” “……听说西山那边不太平,前几日有打渔的看到有快船往那边荒岛运东西,神神秘秘的……” “……漕帮的刘爷昨天喝多了,说什么‘水底下要起大鱼浪了’,让兄弟们最近都小心点,别瞎打听……” 这些只言片语拼凑起来,指向一个共同的感觉:太湖及其周边水域,正处于一种外松内紧的异常状态。

每一晚,韩千总和夜枭都会将观察所得巨细无遗地向洪安汇报。

洪安静静地听,不发一言,只在脑中飞速地整合、分析这些碎片化的信息。

第三日晚,潜蛟再次送来饭食时,脸色较凝重:“大人,消息到了。是陛下的亲笔密函。”他递上一小截看似普通的竹管。

洪安接过竹管,拧开,取出内里卷得极细的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很短,却字字千钧:

官银在太湖消息为饵。扬州站已叛。汝可临机而动,暗查扬州苏氏别业。

青衣卫中的山虎与林豹已换上虽非制式却明显透着精干气息的劲装,腰佩长刀,骑着神骏的军马,不疾不徐地沿官道南下。他们刻意保持着一种略显紧迫又不忘警戒的姿态。

“头儿,这鱼饵做得够香了吧?”林豹看似随意地用马鞭指了指身后远处若隐若现的两个小黑点,低笑道。

山虎面色沉静,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路况,低声道:“沉住气。陛下钦点的差事,岂容闪失。前面茶棚歇脚,嗓门亮堂点。”

在路旁茶棚,两人要了大碗粗茶和几个炊饼,声音洪亮地交谈。 “快点吃,大人还在前面等着汇合呢,耽误了行程,你我可吃罪不起!” “知道知道,这鬼天气,马都跑乏了。听说太湖盛产小龙虾,风景也不错,办完差事说不定能松快两天。” 言谈间,林豹“不慎”将一块看似无意刻着特殊纹路的皮扣(仿洪安亲卫样式)掉落在长凳下。离去时,山虎又故意拿出一幅简陋的舆图,在上面“太湖”区域重重一点,才小心收起。

与山虎二人的阳谋不同,玄雀和影狐如同暗夜中的精灵。他们向北疾驰一段后,迅速弃马,利用轻功钻入道旁茂密的林莽之中。

影狐是制造混乱的大师。他在林间快速移动,用特制的鞋具在软泥地留下杂乱而指向东北方向的足迹,折断的树枝、遗落的零星干粮碎屑,甚至一小片从洪安处得来的、带有徽记的布料,都被他巧妙地布置成一支小队仓促行军的轨迹。

玄雀则如轻烟般在林梢穿梭,敏锐的感官捕捉着一切异常。很快,她发现了追踪者——四名身手矫健的黑衣人,正沿着官道追来,速度极快。 “狐狸,来了四个,脚步沉,是硬茬子。”玄雀无声落地。 “够他们绕一阵子了。”影狐冷笑。两人迅速完成误导布置,而后利用一条隐秘的溪流彻底消除自身气息,身形一折,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东潜行,真正的目的地是迂回前往扬州。那四名追踪者果然被引入东北方向的密林,在一片被精心布置的痕迹前陷入了困惑和徒劳的搜索。

数日后,扬州城。这座繁华的运河都市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仿佛一切如常。山虎与林豹先行入城,他们已换作普通商队护卫的打扮,混迹于往来的人流中,几经辗转,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抵达城西一处门庭冷落的“悦来”老店。

玄雀与影狐稍晚半日也抵达扬州,他们扮作一对跑单帮的兄妹,更加不起眼,同样通过复杂的路线潜入了“悦来”老店。

这间老店,并非真正的青原客栈,而是洪安通过陛下授予的绝密渠道,事先安排的真正汇合点。所谓的“青原客栈”不过是放出的又一个烟雾弹,用以测试忠诚度和进一步迷惑敌人。

客栈最深处的独立小院内,洪安将军早已在此等候。他肩伤未愈,但精神矍铄,眼神比以往更加深邃。韩千总与夜枭如同两尊门神,隐在院门两侧。

当四名风尘仆仆却眼神锐利的下属依次悄然进入房间,向洪安行礼时,洪安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辛苦了。”洪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们做得很好。尾巴都甩干净了?”

“回将军,属下二人身后跟梢的,进入扬州地界后便消失了,应是确信我等目的地为太湖。”山虎禀报。 “属下二人将四名追踪者引入了东北山区,至少两日内无法脱身。”影狐补充。

“很好。”洪安走到桌前,上面铺开了一张详细的扬州城防图及漕运河道图,“齐王的耳目已被成功引向太湖。如今,我等已悄然潜入其腹地。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他目光坚定地看过眼前六名最精锐的部下: “据陛下密旨及‘潜蛟’最新情报,官银失踪案的关键,并非远在太湖,极可能就在这扬州城内,与漕运分司及苏家别业有莫大关联。我等下一步,便是要在这龙潭虎穴之中,查出真凭实据!”

“谨遵将军号令!”六人低声应道,眼中燃起斗志。

洪安将军金蝉脱壳,暗度陈仓之计,至此初步成功。四名青衣卫以自身为饵,出色地完成了迷惑敌人、掩护主力的任务,并安全抵达真正的汇合点。接下来,一场更加凶险、更加隐秘的调查,将在扬州的繁华之下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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