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走到沈念的帐前，心里还揣着几分晨起的期待，伸手掀开帘布，却又一次对上了空落落的帐内。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灶台上甚至还温着半锅早上的米粥，显然人走了有一阵子了。

那点刚冒头的热情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瞬间凉了下去。阿古拉站在帐中，眉头拧得死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又开始往上涌。

这中原人，就这么闲不住？昨天刚被他警告过，今天就又跑出去了？

他沉着脸走出帐子，正好撞见几个路过的侍从，便装作不经意地问：“看到沈念了吗？”

侍从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回大汗，没瞧见。”

阿古拉“嗯”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主帐，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桌上的公文摊开着，他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子里反复想着沈念会去了哪里。

又跟那个其其格混在一起？还是……又被哪个不长眼的小子约出去了？

越想心里越堵，他索性将公文一推，坐在帐中闭目养神，可耳朵却支棱着，生怕错过沈念回来的动静。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头偏西。侍从进来提醒，各部族首领已经在帐外等候，他才不得不压下心头的烦躁，整理了一下衣襟，出去见人。

议事时，他的心思明显不在正事上，好几次答非所问，让首领们都暗自纳闷——大汗今天这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所有人，天色已经擦黑。阿古拉刚回到主帐，就有侍从匆匆进来禀报：“大汗，七殿下回来了！”

阿古拉猛地站起身，积压了一整天的火气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他大步流星地走向沈念的帐子，没等侍从通报，直接掀帘闯了进去。

沈念正坐在桌边，低头擦拭着沾了草屑的袖口，听到动静抬头，看到阿古拉阴沉的脸，吓了一跳，手里的布巾都掉在了地上。

“你去哪了？”阿古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一整天不见人影，你比我这个大汗还忙？”

沈念被他吼得一愣，随即有些莫名其妙地捡起布巾：“我、我去帮其其格放羊了。她家的羊倌病了，羊群没人管，我就去搭了把手。”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沾了泥土的裤脚，脸上还带着点被晒出的红晕，显然是在外忙活了一天。

阿古拉看着他这副样子，到了嘴边的斥责忽然说不出口了。放羊？这个养在深宫里的皇子，竟然会去做这种粗活？

他憋了半天，心里的火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只剩下点残余的别扭。

“谁让你去做这些的？”阿古拉的语气缓和了些，却还是带着点硬邦邦的味道。

“其其格一个姑娘家，忙不过来……”沈念小声解释，不明白自己帮个忙怎么又惹他不高兴了。

阿古拉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那里面只有纯粹的善意，没有丝毫敷衍或隐瞒。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念：“明天别出去了，在帐里等着。”

“等、等什么？”沈念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困惑。

阿古拉顿了顿，想起自己那套“训练”的打算，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红，却故意板着脸：“我来找你，有事。”

具体什么事，他总觉得这会有些说不出口。

沈念更懵了，但看着阿古拉不容置疑的眼神，也不敢多问，只能乖乖点头：“哦，好，我明天不出去，就在帐里等着。”

见他答应了，阿古拉心里那点别扭终于散了。他没再多说，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叮嘱了一句：“哪都别去，等着我。”

“知道了。”沈念低着头，紧张地交握着双手，实在想不通这位草原之主到底要干什么。

帐帘再次落下，沈念看着阿古拉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低头继续擦拭袖口。

无论如何，阿古拉说让他等着，那便等着吧。

至少他看起来不像是在生气，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