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无数倍。沈念缩在角落，看着阿古拉阴沉的脸，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他实在想不明白，不过是被乌连齐约出去说几句话，怎么就惹得这位草原之主动了这么大的火？

后腰被桌角撞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像是有根针在慢慢扎着。他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挪动胳膊，想去揉揉那伤处。指尖刚碰到布料，就对上阿古拉骤然锐利的目光。

沈念一个哆嗦，手僵在腰侧，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过来！”

阿古拉的声音低沉得像闷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念愣住了，眼睛睁得圆圆的。受伤了都不让揉揉么？这位大汗的脾气也太琢磨不透了。他心里发怵，却不敢违抗，只能低着头，一步一挪地慢慢靠过去，每走一步都像在火焰上行走。

刚走到阿古拉面前，手腕就被他攥住了。男人的力道依旧很大，却没像刚才那样捏得他发疼。沈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古拉一把拽到身前。

“唔……”他踉跄着撞进阿古拉怀里，闻到那熟悉的松木香气，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下一秒，后背的衣襟被轻轻扯开，带着凉意的空气钻进来，沈念下意识地想躲，却被阿古拉按住了肩膀。

“别动。”阿古拉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沈念僵着身子不敢动，只觉得阿古拉的目光落在自己后腰上，那道视线像带着温度，烫得他皮肤发麻。他能感觉到对方皱起的眉头，和一声极轻的“啧”。

“麻烦。”阿古拉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没什么怒意。沈念后腰处原本白皙的皮肤凝着一小片薄红。

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轻轻按在那片撞红的地方。力道不重，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一点点揉散了那股钝痛。

沈念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男人的手掌宽大而有力，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烫得他浑身都不自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指尖的粗糙，和那小心翼翼的力道，不像在对待一个“麻烦”，反倒像在呵护什么易碎的东西。

他的心跳乱了节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僵硬地站着，连呼吸都忘了。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阿古拉轻轻揉动的动作，和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阿古拉的动作停了下来，手却没立刻挪开。他看着沈念泛红的耳根，喉结动了动，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赫连部和贺连部的公主……是政治联姻。”

沈念茫然地转过头，眼里满是困惑。公主？联姻？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阿古拉似乎没看到他的表情，继续道：“草原需要各部族联结，她们是最合适的人选。”他顿了顿，像是在解释什么重要的事，“我对她们没有别的意思。”

沈念更懵了。

他今天一整天都被其其格拉着看热闹，根本没听说什么公主联姻的事。而且……阿古拉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草原之主的联姻也好，真情也好，都轮不到向他这个最卑微的南国弃子解释。

“大、大汗……”沈念思考了很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茫然和无措，“您说的这些……我不太清楚。”

阿古拉看着他那双清澈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心里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又冒了出来。这中原人……他到底懂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清楚，”阿古拉收回手，猛地松开他，仿佛刚才那个温柔揉伤的人不是他，“记住就行。”

沈念被他推得后退一步，站稳后，赶紧把衣襟拢好，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实在不明白阿古拉的用意，只觉得这位大汗的心思比南国最深的宫廷秘道还要曲折。

又是一阵沉默后，沈念偷偷抬眼，瞥见阿古拉紧绷的侧脸，和他眼底那抹依旧没散去的复杂情绪，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难道……这位草原之主，是不希望自己认为他喜欢别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用力掐灭了。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阿古拉看着他低头不语、一副全然不解的样子，心里堵得厉害。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他看到他跟乌连齐在一起的时候，就想把那小子的腿打断吧？

最终，他只是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脚步依旧带着点怨愤。

“以后不准再跟那个乌连齐来往。”走到门口时，阿古拉丢下一句，语气硬邦邦的。

帐帘被“啪”地一声甩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沈念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准跟乌连齐来往？他本来就和乌连齐没有来往过啊。

他看着紧闭的帐帘，摸了摸依旧发烫的后腰，又想起阿古拉刚才那番莫名其妙的解释，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这个阿古拉，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