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生……我命由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林骁然的意识如尘粒般迷失在混沌之中，空洞而迷茫，唯有耳畔风声忽大，失重般的晕眩感持续了好久好久……

这是要去哪？地狱吗……？

呃——！一口凉气陡然停滞在喉间，恐惧充斥全身，眼前模糊一片，心口带着阵阵剜心之痛，剧烈地跳动着。

锁魂钉的幻痛尚未散去。

指根似被烈火灼烧着，灼痛难忍——死了，怎还会觉得痛？

苏清和……！血腥味涌上喉间，在口中不断徘徊。

他喘息急促，耳边风声嘈杂。

忽然！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嘶吼声如乱窜的孤魂：“骁然——！骁然——！不要——！”

掺杂其中的还有一声声熟悉而温柔的呢喃。

下一秒，好像有千万根丝线同时扎入他的头颅，将所剩无几的温柔全部捣碎，随之将他拉入无际的深海中……

林骁然伸手想去抓住那还未散尽的温柔——抬手瞬间更剧烈的刺痛贯穿全身，痛到他再难承受，悬停在半空的手被锁魂链牢牢拽住。

那虚无缥缈的温柔，乍然间变成了崖边摇摇晃晃的白色虚影，只见崖边之人伸出手拼了命地想抓住什么，却没能抓住……

谁……？

无数无形的双手深深嵌入他的灵魂，毫不留情地将他拽入黑暗，每一个触碰到他的手，都带着那如同诅咒的声音——

“骁然，我不会骗你的……”

“相信我……”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闭嘴！

“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拼了命……护了几辈子的苍生！”

——混蛋！闭嘴！

忽地！他眉骨正中上一寸传来一丝刺痛，黑暗逐渐褪去，温柔正正地打在他身上，一张模糊而熟悉的脸庞在眼前浮现。

腕中一空，死死扼住他的锁魂链不在了，他开始肆无忌惮地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张脸……

手却僵在了半空——这手竟如孩童般幼小！

透过指缝，林骁然看向那张脸，先前模糊的脸逐渐清晰，他看清了——是……师父！

随着一起发生的还有那翻涌的刺痛、愈强的灼烫，真实的痛楚让他意识到这不是梦！

可……腕上没有锁链，心口没有剑伤。

是梦？

痛不会作假，那些疯狂袭来的记忆……

不是梦！

他重生了！

竟重生回到了……噩梦最开始的时候！

这个认知就如炸弹一样在脑中疯狂炸开，他盯向戴在指根的同尘戒，任由它烫到灼伤肌肤，滔天恨意汹涌而出：“苏清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什么？”楚月昭看向林骁然的双眸，明明是孩童的眉眼，却没有半分稚嫩懵懂，那眸下似乎藏有不符年龄的沉敛和看透世事的淡漠，甚至还带着些厌尽天下的冷冽与凉薄。

楚月昭抬手拍哄、轻声安抚：“不怕……”

林骁然被这一丝温柔拉回神来，千言万语堵在喉中，就这样呆呆看着她。

记忆深处，所有人都将他视为灾星，都要置他于死地。

漫天术法流光中，唯独只剩师父一人，举着还未玩顺手的剑，拖着摇曳的身躯坚决挡在他面前，至今那带着最后一丝温度的声音依旧在他脑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