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的帅无法定义，但是镜子里不可能照不出来。”陈逸周满脸认真，“尤其是我自己的小镜子还能照出我的局部呢。”

“很明显，镜子里完美的我走失了。”

这话听着不要脸，却着实有些道理。两人这时候慢慢品味出睁眼后的不对劲。

沈照睡觉时是脚朝着楼梯的方向，早上陈逸周同桌叫醒他时身子却在沈照头的方向，而那个方向是没有上床楼梯的。而陈逸周同桌的表情也很奇怪，总是阴恻恻，原本还没什么感觉，如今反应过来才发现那明显是把他们当猎物定位眼神。

再说集合的地方是食堂，食堂早被炸了，现在都是学校准备盒饭送到学生教室，根本没有食堂的存在。这个冒充同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食堂是开饭的地方，将陈逸周就和沈照两个人类带过去目的已经很明显。

“看来我们还没有离开教师公寓，甚至目前经历的一切都可能是一场让我们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沈照逐渐想起了大部分记忆，猜到了附身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

这个梦境设计的太过粗制滥造，以至于只要反应过来不对就能够破解它，但很多时候人缺少定位就是反应过来的时间以及触发脑中不对劲那根弦的点。

“那么现在面临一个问题了，在明确得知自己做梦时，怎么才能醒过来？”陈逸周摸着下巴琢磨，同时在寝室里走去。

每当踱步到门口位置时，脚脖子的位置都会感受到一股凉意，像是有人沿着门板下方的空气往里面吹气。

陈逸周脚脖子上被吹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出于好奇，他趴下身，沿着门板下面那条细细的缝隙往外看，然后和一只完整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众所周知，人类在趴在地面观察某物时耳朵一定是和地面近乎平行的，因此眼睛就会近乎垂直于地面，所以缝隙中很少能完整看到一个人的眼睛，包括他完整的眼瞳、眼睑以及眼角。

偏偏门缝下就有这样一双眼睛，在这双眼睛旁边是一张惨白无血色的嘴唇，正在努力往外吹气。

门外的人像是整个人化成了一滩液体。陈逸周有种对方会流进门内的直觉。

“我们怎么离开，难不成要跳楼？”陈逸周根据自己看过的影视作品推测，说话间他已经站起来，并且向着阳台跃跃欲试。

沈照往那边走了两步，，心脏猛然狂跳起来，警示着危险。

阳台下，聚集着成百的学生，全部抬着头，一张张脸麻木盯着寝室内的动向。一旦有人从高楼摔落，很快就会被他们分食殆尽。而在这座学校的上空，阴云密布，一只大手似乎一晃而过。

“我们应该怎么做？”

陈逸周原本以为是沈照的自言自语，却看见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僵硬抬起，指着床铺。

“又要睡觉？我们不是才醒？”

这时候陈逸周没来得及关注为什么沈照表现怪异了，看他顺从地上了床，只好也咬牙爬到了自己床上。

沈照在床上闭着眼，强硬要求自己放松下来，最好能做到再次入睡。但是越是这种时候，除视觉外的其他器官感知就变得格外清晰。

他又听见了那种类似于胶质鞋子踩在地上会发出的咯叽声，每一下都踩在他心脏跳动的瞬间，像是控制了他的心脏。随着脚步声加快，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在加快，入睡变得更加困难。

“沈小照，快点醒醒，我们得去集合啊。”又是陈逸周同桌的声音，吐字时带着冷气，还伴随着猪肉铺常年的血腥气。

脸上也滴落了什么东西，黏腻地顺着脸部滑动，像是有生命。

在这样的环境下，沈照的呼吸竟然逐渐平缓下来，另一颗心脏的跳动传染了他的心脏，跳动平缓下来之后，对于外界的关注似乎也在变少，那些扰人清梦的动静逐渐远去，沈照的意识不断下坠。

沈照再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漆黑——这里是教师宿舍。他也想起来了事情始末：两人重新找到一间没人的寝室后，原本想靠着自己的毅力熬过剩下几个小时，但是教师宿舍似乎有一种魔力，在规则没被触发的情况下，它会努力让住在其中的人睡着，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于规则之手。

“孟慈凉？”沈照低声喊。

他感觉得此时似乎身在冰雪皑皑的高山，寒冷从内到外，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所有的生命力在被体内的另一股力量吞噬。

孟慈凉很快出现，却是从沈照身体里离开。沈照看着从自己身上漫出的黑雾逐渐形成一个人型，而那张脸是孟慈凉。

“我叫不醒你，只好上你的身，在梦里给你提示了。”孟慈凉摸着沈照的手，他自己没有温度，但是能感觉得沈照现在很冷，而那种寒冷是他带来的。

鬼上身是一件危险的事，几乎没有鬼能抵御吸收被附身者生命力的快感。而附身后和被附身者不分你我的状态更是正中孟慈凉下怀。但他想要的并非一个供他驱使的躯壳，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沈照。

沈照醒了不就陈逸周也醒了，据他自己所说，早年繁重的训练工作让他养成了快速入睡的能力，这样能最大程度帮助他恢复精气神。

两人都醒了之后，不敢再睡，互相监督着熬过剩下几个小时，终于看见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