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元人,再也不逃了。”许承毅抖开她的手臂,恶狠狠地吼道:“你闪开点,刀剑无眼,赶紧下去。”
青鸢深深吸气,猫着腰,钻到城墙边往外看。她何尝不想逃掉,但她还没等回小珍珠,也没等回她的王,那个人生死未卜,她怎么可能安心躲着?
这时从敌方中突然冲出了一匹快马,敲着铜锣,脆声大喊,“不要打了,停下、停下!”
那人穿着一身士卒衣裳,但头盔在疾驰中颠掉了,一头秀发在风里高高飘舞。
汉仪?青鸢愣住,这丫头居然跟着大军跑到这里来了!
“袁将军,你想抗旨吗?皇上说了,得救宏王回去呀。”她策马奔到战车前面,双手拦着马车,满脸泪痕地哭叫,“袁将军,求求你,让他们不要放箭了,再和城里的人谈谈。”
袁杰的脑袋又从战车里钻出来,满脸铁青地看着她,“宏王妃,你怎么来了?”
汉仪拦在战车前,扭头看向高高吊在空中的君耀然,哽咽着说:“本妃命令你,不许再放箭,救宏王下来,不然本妃就要向皇上参你一本……”
“宏王妃,本将军自有主张,快退回来。”袁杰脸色难看,不悦地低斥道。
“袁将军,你想赢,我想宏王平安回来,你若再放箭,就连我一起射死吧。”汉仪从腰上拔出长剑,指着袁杰,悲愤地大吼,“我的家人,也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变成鬼,也会去找你……”
“两军对战,岂容妇人胡言乱语!来人,把宏王妃拖下去!”袁杰猛地从战车里钻出来,指着她大吼。
许承毅瞅准机会,挽弓便射,可惜一箭射偏,只射中了战车上的长矛,锃地一声锐响,铁器相撞时迸得火星子四溅。
“该死的,把宏王妃带到战车上来,继续进攻!”袁杰大嚷了一声,又准备退回战车。
青鸢突然站起来,对着他大喊:“袁将军,你等等,我有话问你。”
对面有人发现了是青鸢,跑到战车边,和袁杰低语几句,他立刻抬头看过来。
“袁将军,你上回对我说的话还算数吗?”她又大声问。
她的嗓门实在不够洪亮,底下的士兵又跑过去传话。
袁杰明显有些犹豫,和身边人商量了会儿,大声回道:“本将军不记得曾经答应过顾尚宫什么事了,顾尚宫请明示。”
“你帮我给皇上带句话……”青鸢冲他用力挥手,“一句就好。”
“顾尚宫,这时候就不要带话了,赶紧打开城门,随本将军回去,不要和他们这些贼人撑然一起,皇上还惦着你,不会问你的罪。”袁杰露出半个脑袋,冲着她大喊。
“多拖一会儿。”许承毅悄然搭箭,瞄向袁杰的眼睛。
青鸢手心里全是汗,心跳越来越快,双手紧紧趴在城墙上,冲着袁杰大喊,“这事很重要,是他身边的人的事……”
她耳边是许承毅慢慢拉弦的声响,像锋利的刀慢慢地切割她的耳膜,越来心慌,转头看许承毅,他的双手也微微有些发抖。他们都明白,他们只有这一箭的机会!
但是,袁杰又缩回了战车里,就连一根头发丝也不肯再露出来。
“
顾尚宫,你别借故拖延了,焱殇已被我困在了大漠里,不可能回来,我会活捉他,到时候你们都没有活路,念在长风将军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青鸢脑子里嗡嗡地响,面瘫真的被他困住了吗?是不是下半截儿都陷在流沙里?
“你怎么久久不放箭?”她急促地喘着,不满地问许承毅。
“只有一箭的机会,若射不中这老狐狸怎么办?”许承毅恨恨地收回手,腥红的眼睛瞪向君耀然,“看样子他们也不想要君耀然的命了,今日只能拼个你死我活,血战到底。”
“不然,你就打开城门,带我前去,哄他出来谈判。”青鸢又说。
“行了,别乱出主意,这犯险的事,不做为妙。”许承毅粗声粗气地打断她的话。
青鸢深深吸气,扭头看向倾华,她面色惨白,直勾勾地看着底下的将士们,连哭也忘了。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了底下传来了一阵阵地惊呼声。
“那是什么?”
“那是谁?”
青鸢扑向城墙,只见敌军的兵阵突然大乱,马儿乱鸣,不时有惨呼声传来。
“是王!”身边的侍卫突然兴奋地大吼。
青鸢定晴看,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如豹子一般,踩着士兵的头顶,穿过了火把组成的浩瀚火海,疾奔前来。他手里的双月弯刀所到之处,只见热血喷溅,就像火海里掀起的血海波涛。
袁杰又钻出来了!
飞快地跑到战车后方站着,惊愕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君漠宸——不,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张脸!
这张脸又隐隐地似曾相识,和二十六年前在他眼前倒下的圣帝如此相似。
眉骨微高,乌亮的双瞳中燃着腾腾火焰,嘴唇紧抿着,衣袍已被鲜血染透,手一挥,那血滴就如雨点一般往四周飞去。
袁杰驰骋沙场数十年,头一回从心底里滋生出一股子深寒,冻得浑身发僵。
“袁杰……”君漠宸大喝一声,手起手落,手里的弯刀往他掷去。
袁杰吓得连连后退,大吼道:“摆阵,皇上有旨,谁杀了大元王,封王拜相,世代荣华!”
“去死!”
君漠宸身形暴起,脚尖从一名士兵的头顶上借力,重重一踩,颅骨破裂声音不知道又吓破了几人的胆!
问这天下,有几人有这胆量,独闯万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