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为他,竟愿做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悄然来到五人面前,恭敬地微微躬身:“打扰各位,老爷请大公子过去一叙。”
江启帆敏锐地察觉到身旁之人气息微沉。联想到秦啬幼年丧母,再思及所谓的“童年阴影”,他与父亲的关系想必并不融洽。
今日秦啬情绪不佳,根源或许正在于此。
目送秦啬远去,留下的几人之间氛围悄然转变。叶望津率先开口,语气虽随意,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不知江影帝是何时结识秦哥的?”
“我想这与叶导并无关系?”江启帆按下心中猜测,淡然反问。
叶望津恢复了几分平日浪荡不羁的神态,唇角微勾:“总该没有我认识秦哥来得久。”
江启帆颔首,意有所指:“有些人相识再久,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叶导红粉知己遍布天下,想必比我更懂其中含义。”
方才在李晓毅面前还客气寒暄的两人,此刻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连一旁的余清越都清晰可感。
叶望津嘴角的笑意渐渐敛起。
江启帆比他预想的更擅洞察人心,不过寥寥数语,便精准刺中他心底最痛之处。
年少时自以为游戏人间、洒脱不羁,待到真心遇见想携手一生的人,回望过往,才惊觉自己满身尘埃,配不上那般皎洁明亮、始终如一的人。
这正是他始终不敢将感情宣之于口的缘由——他怕秦啬嫌他脏。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叶望津语气淡了几分,转而反问,“江影帝外形条件如此出众,难道就从未谈过恋爱?”
江启帆却已觉索然无味,不再理会他的试探,只优雅转身,翩然离去。
他那自信从容的背影,虽未作答,却仿佛已给出了无声而笃定的回应。
叶望津身为叶家最受宠爱的小儿子,骨子里自有其不容冒犯的骄矜。
在秦啬面前尚能收敛,却不代表谁都能给他脸色看。
而他在江启帆这里吃下的暗亏与无处宣泄的郁结,在目光再次触及余清越那张脸时骤然爆发。
他语带讥讽,冷冷掷下一句:“赝品终究是赝品,奉劝你别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随后,他不再看余清越瞬间苍白的脸色和一旁静观其变的陈潜,径直转身离场。
他今日本就是为秦啬而来,秦啬已离席,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一场宴会,连番受辱,余清越心中愤懑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他清楚地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嫉妒他这张脸——这张能让他在秦啬面前占据天然优势的脸。他们无法动摇秦啬,便只能将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但这些言语攻击于他而言不过隔靴搔痒,真正重要的,是赢得秦啬的心。
星空低垂,夏末的蝉鸣声嘶力竭,仿佛在争分夺秒地燃烧最后的生命。
宴会散场,仆人们悄无声息地收拾着杯盘狼藉。秦啬冷着脸从楼上踱步而下,步伐沉稳,却每一步都踏着无形的烦躁。
“哥,很晚了,今晚就留下吧?”秦怀紧跟在他身后,语气殷切。
秦啬头也未回:“不了。”
那冰冷的拒绝让秦怀脚步一滞,但他迅速掩去失落,再次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客厅,收拾的仆人们眼观鼻、鼻观心,除了恭敬问好,不敢多看一眼。
直到秦啬坐进车内,秦怀才伸手撑住车门,俯身望向车里的身影。如今的他已经比秦啬还要高出些许,可在对方面前,却依然像个甩不掉的影子,卑微又固执。
“哥,再过段时间我就去公司实习了,”他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眼神亮得灼人,“我会努力……帮你分担的!”
然而秦啬只是冷淡地颔首,随即示意他关上车门。
望着轿车驶远,彻底融入夜色,秦怀脸上强撑的笑容终于一点点垮塌下来。
他与秦啬之间这点稀薄的兄弟情谊,全凭他这些年不顾一切的主动维系。尽管秦啬大多时候只视他为一个无足轻重、甚至碍眼的弟弟,他却从未气馁,更无怨恨。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一切的根源,皆源于自己的父母。
可若没有父母的结合,没有他的降生,他又怎会拥有秦啬这个哥哥?
而恰恰是这一点,最令他痛彻心扉,日夜煎熬。
为什么,秦啬偏偏是他的哥哥?
如果真的能够只当是哥哥就好了,偏偏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自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