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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她与她的锦绣年华 > 旧梦

旧梦(2 / 2)

念依听得入神,眼中却有一丝怅惘:“那样的日子,真能等到吗?”

“一定能的。”怜书语气坚定,“时代在变,你看国内不也有女子学堂、女子工厂了吗?虽然只是开始,但总是个希望。”

舟行至湖心,忽见一艘画舫迎面而来,舫上丝竹声声,歌女婉转的唱腔随风飘来,似是某家富户在游湖赏景。怜书下意识压低帷帽,示意念依低头,让船夫避让。

画舫擦肩而过时,舫上忽然有人高声道:“那不是林先生吗?”

怜书心中一凛,抬头望去,只见秦筝正站在画舫船头,笑着向她们招手。她身旁还站着几位衣着体面的女士,似是女子促进会的成员。

避无可避,怜书只得让船夫靠过去。秦筝热情地邀她们上画舫一叙:“正好今日促进会同仁小聚,林先生也来热闹热闹。这位是...”

“这是舍妹林依。”怜书抢先道,感觉到念依的手在她掌心微微发抖。

念依紧张地拽了拽怜书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怜书拍拍她的手,扬声道:“多谢秦女士美意,只是家妹身子不适,需早些回去休息。”

秦筝闻言,关切地看向念依:“可要紧?我认识一位德国医生,医术很是了得。”

“不妨事,老毛病了。”怜书婉拒,语气尽量自然,“改日再登门拜访。”

画舫远去后,念依才松口气,手心全是冷汗:“吓死我了,还以为...”

“无妨,秦女士是可信之人。”怜书沉吟道,目光追随着远去的画舫,“只是人多口杂,谨慎些总是好的。况且...”她顿了顿,“李维琛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在南京,任何公开场合都可能危险。”

回程路上,念依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走进家门,闩上门闩,她才忽然道:“书姐,我是否...拖累你了?”

怜书正在沏茶,闻言手一抖,热水溅在桌上:“何出此言?”

“若不是因为我,书姐本可与秦女士她们畅游湖上,不必如此躲藏。”念依低着头,手指绞着衣带,“书姐才华出众,合该与那些进步人士交往,在更大的舞台上施展抱负,而不是整日陪着我这个...逃奴,担惊受怕。”

“念依!”怜书打断她,语气罕见地严厉,“我不准你如此看轻自己。”她放下茶壶,走到念依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你当我与那些人交往是为了什么?不正是希望有一天,所有女子都不必因出身而看轻自己,不必因身份而觉低人一等?如果我自己先瞧不起身边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谈平等、谈解放?”

念依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可是书姐本可过得更好...”

“什么才是更好?”怜书反问,声音柔和下来,“是锦衣玉食却心如牢笼?还是粗茶淡饭却心意相通?”她抬起手,轻轻拂开念依额前的碎发,“念依,你从来不是我的负累。你是我黑暗中的光,是我坚持下去的勇气。若无你在身边,我或许早已屈服于命运,成了李家的笼中鸟。”

这话太过直白,两人都怔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比友情更浓,比爱情更纯,是两个灵魂在患难中淬炼出的深刻羁绊。

良久,念依轻声道:“书姐可知道,我为何取名念依?”

怜书摇头。

“母亲临终前说,盼我一生有人可依,有念可想。”念依唇角泛起温柔的笑意,眼中泪光未干,却已有了暖意,“如今想来,她的话应验了。”

夕阳西下,金辉洒满小院,将雨后初晴的一切都镀上温暖的光边。两人并肩坐在门槛上,看天色渐晚,远山如黛。

“书姐,”念依忽然问,“若有一日,我们不必再躲藏,你最想做什么?”

怜书思索片刻,微笑道:“我想开一间女子学堂,专收那些无钱读书的女孩。你来做绣艺先生,可好?”

念依眼中闪着憧憬的光:“那我要在学堂种满茉莉花。”

“为何是茉莉?”

“因为茉莉香气清幽,不争不抢,却自有风骨。”念依轻声道,目光温柔地落在怜书身上,“就像书姐一样。”

怜书心中一动,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些压在心底的话。但最终,她只是轻轻握住念依的手:“那就说定了。等这一切过去,我们就办女子学堂,种满茉莉花。”

暮色四合,远处传来模糊的更梆声。南京城的夜晚降临,而两个女子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她们不知道,此刻的玄武湖畔,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正望着小院的方向,嘴角露出森冷的笑。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银簪——那是念依匆忙中遗落在湖边的。

“找到你们了。”他轻声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旧梦未远,新忧已至。但至少此刻,她们拥有彼此,拥有这片刻的安宁。而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这份相濡以沫的情谊,将成为她们最坚实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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