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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逸尘渡·墨笔书剑江湖远 > 墨香伴夜话

墨香伴夜话(1 / 1)

 入暮时分,江南的雨终于歇了。晚霞透过窗棂,在房间的青砖地上洒下几缕橘红的光,空气中还残留着雨后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

我刚整理完白日查盐运的卷宗,门外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紧接着是墨尘清浅的声音:“君公子,您在吗?我把汤药熬好了。”

我起身开门,见他端着一个白瓷药碗站在门口,碗沿冒着淡淡的热气,氤氲了他眼底的温柔。他身上换了件月白色的长衫,领口袖口绣着细密的兰草纹,衬得他肤色愈发莹白,倒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劳烦墨尘公子亲自送来。”我侧身让他进屋,顺手接过他手中的药碗。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手背,只觉一片微凉,想来是在厨房待久了,被药气与水汽浸得。

“举手之劳。”墨尘走进屋,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卷宗,眉头微蹙,“君公子还在忙盐运的事?今日您受了伤,该多歇息才是。”

我将药碗放在桌边,笑着拿起一卷卷宗递给他:“这些是今日从盐商账房抄来的记录,有些地方字迹潦草,还想请墨尘公子帮我辨认一二——你看这处,‘盐引出州三百石’,后面的落款日期模糊不清,像是被人刻意抹过。”

墨尘接过卷宗,走到窗边坐下。晚霞的光落在他握着卷宗的手指上,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他凑近卷宗仔细看了片刻,指尖轻轻点在模糊处:“这字迹是‘松烟墨’写的,被水浸过才会晕染。你看这残留的墨痕走势,‘月’字的撇画收尾很轻,‘日’字的竖画带了点勾,应当是‘七月十二’。”

我凑到他身边,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两人距离极近,他发间淡淡的墨香混着汤药的微苦气息,悄然漫进我的鼻尖。我能清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浅影,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胸口的轻微起伏,心尖忽然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痒。

“果然是你看得仔细。”我收回目光,故作镇定地指着另一处,“那这处‘付银五十两’,旁边的小字备注是什么?我看了许久,只认出个‘漕’字。”

墨尘的指尖又移到那处,声音比方才更轻了些,像是怕惊扰了窗外的暮色:“是‘漕运补损’。江南盐运多走漕河,遇上汛期或暗礁,盐船容易受损,盐商常会记一笔‘补损银’,只是这五十两的数额,比寻常补损多了三倍,倒像是故意做的假账。”

他这话正好说到我心坎里。白日我便觉得这账目不对劲,经他一点拨,思路顿时清晰了不少。我拿起笔,在纸上记下“七月十二,漕运补损五十两(可疑)”,抬头时却见墨尘正盯着我握笔的手,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

“怎么了?”我停下笔问道。

“君公子的字,和军中将士的字很像。”墨尘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摩挲着卷宗边缘,“笔锋刚劲,转折处带着锐气,不像文人的字那样圆润。”

我笑了笑,将笔放下:“小时候在军营待得多,跟着父亲的部下学写字,他们教我‘字要像刀,落笔要稳’,久而久之,便成了这模样。倒是墨尘公子的字,清雅飘逸,一看就是下过苦功的。”

“不过是跟着师父临帖罢了。”墨尘的脸颊微微泛红,起身道,“汤药该凉了,君公子快趁热喝吧,我先回去了,不打扰您整理卷宗。”

我点头,看着他走到门口。他手刚碰到门帘,忽然又转过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君公子,明日清晨我要去城外的‘望溪亭’背书,那里视野好,还能看到漕河。您若是不忙,也可以去看看——或许能看到盐船往来的样子。”

“好啊。”我立刻应下,心中竟有些期待明日的到来,“明日卯时,我在院门口等你?”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点头:“嗯,卯时见。”说罢,他掀开门帘走了出去,月白色的衣角在暮色中轻轻晃了一下,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端起桌上的汤药,小口喝了起来。药味虽苦,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甜,想来是他特意加了甘草。喝完药,我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的翠竹在晚风里轻轻摇曳,脑海中反复浮现出方才他凑在卷宗旁的模样,还有他说“卯时见”时眼底的光。

桌上的卷宗还摊开着,可我却没了继续整理的心思。指尖轻轻划过墨尘方才碰过的地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留下的温度。

江南的夜,比京城的夜更静,也更让人容易心生牵挂。我想,或许从今日起,查盐运的事之外,我又多了一件想做的事——陪墨尘去望溪亭,看漕河的船,听他背书,看他眼底的光。

这样的念头,像雨后的春笋,悄悄在心底扎了根,带着几分期待,几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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