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哗然了。
百姓们自发地聚集在晚香居门口,扼腕叹息。
“苏东家可是大善人啊!去年冬天,她施粥救了多少人!”“是啊,那一碗暖到心窝里的素鲍,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怎么好人没好报啊!”
与苏晚晚交好的文人白露,更是连夜写下一首小诗,谱上曲调,让街头的歌女传唱:“灶火虽熄心不灭,一碗素鲍暖京城。东风恶,人心险,惟愿善人得长安。”
一时间,舆论铺天盖地般倒向了苏晚晚。
就连宫里听闻此事的贵妃,也派了贴身内侍前来慰问,赏赐了些许珍玩。
冯世荣彻底慌了。
他没想到一把火没把苏晚晚烧垮,反而烧出了她的好名声。
如今全城都在同情她,连宫里都惊动了,万一事情败露,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他越想越怕,那个东巷旧仓里的“南洋香料”就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头。
必须销毁!
必须立刻销毁所有证据!
被恐慌冲昏了头脑的冯世荣,竟在一个雨夜亲自带人奔赴东巷,想要彻底烧毁那批“假货”。
然而,当他撬开仓库大门,看到的不是堆积如山的香料,而是持刀而立的秦十三,以及他身后数十名严阵以待的护院。
“冯掌柜,深夜到访,所为何事?”秦十三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充满了嘲讽。
冯世荣面如死灰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谢景行没有给冯世荣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以雷霆之势,将冯世荣与礼部侍郎来往的私信、收买内鬼的证词、以及两次纵火的人证物证,一并以“纵火未遂、勾结官吏、扰乱市易”这十二字的罪名,直接呈递到了兵部尚书的案头。
礼部尚书,正是冯世荣的亲哥哥。
他看到那封自己亲笔所书、暗示弟弟“做得干净点”的信时,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为求自保,他竟主动上奏,大义灭亲,请求严查其弟不法之事,以正朝纲。
这桩案子办得又快又狠,不过一夜之间,冯记酒楼被查封,冯世荣锒铛入狱。
负责管理西市的市令吓得连夜提着重礼登门谢罪,姿态放得极低,一开口就承诺免去晚香居未来三年的市税。
满屋子的金银珠宝,苏晚晚看都未看一眼。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税,可以照缴。但我要西市三号档口的经营权。”
市令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冷汗涔涔。
西市三号档口,那不是普通的铺面,那是整个京城所有新鲜食材的集散中心,是所有酒楼食肆的咽喉要道!
谁拿下了那里,就等于扼住了半个京城餐饮业的命脉。
他咬了咬牙,看着苏晚晚那双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睛,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三日后,晚香居门前,人山人海。
苏晚晚亲手揭下了盖在新牌匾上的红绸,露出了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晚香居·总号”。
她站在台阶上,声音清越地宣布:“其一,火灾当日,凡提水桶前来救火的街坊邻里,凭家中水桶,可来总号免费领取三日食盒!其二,晚香居招纳新人,凡有一技之长,愿意投靠者,我们一律接纳!”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阿蛮激动地满脸通红,她没有拿勺,而是扛着一口锃亮的大锅铲,威风凛凛地守在门口,像个得胜的将军。
街角的阴影里,谢景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手中,正握着一封刚刚送达的密信,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四味堂账册已得,其中牵连户部某侍郎。”
他将信纸缓缓收拢,握于掌心,深邃的眸光落在远处那个光芒万丈的女子身上,低声自语:“晚晚,这盘棋,你才刚刚开始。”
而高台之上,苏晚晚迎着万众的欢呼,视线却越过了眼前攒动的人头。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份刚刚到手的地契,上面“西市三号”的字样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然而,她的目光却像穿透了这张薄纸,望向了京城之外,那片更广阔、也更凶险的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