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闫续冷漠地说。
哦?江声把头放在闫续肩上,侧头小声地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
“吃什么醋,别答应他知道吗,那个人,不怀好意。”
“好吧,知道了。”江声假装不情愿地答,转头就在后面偷偷笑。
“先上楼吧,等雪小一点再走。”江声邀请道。
虽这么说,但他却巴不得雪再大一点,把他们困在这个十平米、只有靠着彼此才能感觉到些许温度的小出租屋。
闫续把车停好,忽然十分刻意地换了一个边,走到江声左侧来,抬手给他挡雪:“北城这个时候雪都到膝盖了。”
“你好,请问是闫先生吗?”
旅店进门处,穿着黑红竖条纹工作服的快递员看向他们,焦急地问道,江声的目光也随之追了过去。
台阶下,是一棵半人高的小圣诞树。
大厅的灯照在它身上,可以看到有更多细碎的雪花落在圣诞树墨绿色的丫杈上,积成了很薄很薄的一层,好似没有重量的白色糖霜,小云杉很有作为礼物的自觉,虽然才到成年人大腿那么高,但还是漂亮地挺直脊背,等待着它的主人带它回家。
江声微张着嘴,眼神中写满惊讶:“你……你不会是刚刚买的吧?”
可明明刚才他还骗他说,没有准备礼物的。
“你猜。”
江声两步并作一步上前,小心翼翼碰了碰杉树青翠的针型叶片,一小丛雪花落在他掌心,顷刻间化作了水珠。
“上周你约我的时候,我就定好了。”闫续签收好了快递单,走上前来,站在江声身侧,低声说道,“只是还是有点后悔。”
“什么?”
“后悔没有也带一束花。”
“怎么样,喜欢吗。”
江声点点头。
“和花比呢?”
快别惦记了花了,花都被你送别人了!
江声没曾想这人醋劲儿这么大,非要刨根问底得到个答案才行,他无奈地说:“你怎么能跟他比。”
这句话似曾相识,两个人听完都是一笑。之前提到酒量,闫续也曾说过一句这样类似的话。
可这会儿他却听着别扭,怎么的,小男友的地位那么高吗?
还是哥哥和男朋友,不在一个对比范畴啊?
他还没想明白,下一秒,江声转身抱住了他:“谢谢,我很喜欢。”
闫续顿了一下,刚刚在想什么全忘了个精光,条件反射地回抱了江声,把人拥在怀里,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收紧了这个拥抱,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声声,圣诞快乐。”
能不能比的先不提,这局他应该算是赢了吧?
江声方才没想太多,完全是身体下意识反应,回过身就抱上去了。待整个人都埋在对方怀里,动弹不得,才滞后地慢了半拍,延迟脸红。
“谢谢。”他重复道,好像和闫续认识这么久,他还没有好好和他说过谢谢。
街灯下,有几簇雪花飘落在江声的长而密的眼睫上,很快就不见了,闫续用手指碰碰那一处,有点痒,换来两下轻颤,睫毛扫过指尖,湿湿凉凉的。
江声揉揉眼睛,有点不好意思,站直了,慌乱地假装好奇去搬圣诞树。
“我来。”闫续一只手拎着花盆边缘把小树提起来,一只手绕到树后面,拿出一个打包完整的快递盒,“再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啊?”江声伸手去接。
闫续等他扑上来,恶作剧似地抽手,没让他拿到,勾勾嘴角说:“回家拆。”
“我靠。”江声握着剪刀,目瞪口呆,“电热毛巾架。”
闫续笑开了:“怎么样?够不够懂你。”
圣诞树还送了一大袋子彩带和灯球,闫续打开空调,坐在地上,把花花绿绿的装饰物挂上去。
“为什么想到送圣诞树啊。”江声盘腿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颗红色的塑料小球,往树的枝桠上绑。
一枚黄色的铁质星星被闫续插在了最顶端,光秃秃的小树一下子有了节日的气质,连带着整个房间都欢快了起来。
“因为我想让你觉得这里像个家一样。”
家。
江声的手停住了,他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紧接着,他的心传来一阵隐痛,呼吸也困难了起来,江声把装饰物攥在手心,说不出话。
一个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的手微微发抖,他好像并没有家的概念。
江声回溯过往,什么是一个家,他曾经有过家吗?小时候,寄住在外婆家,外婆生了三个孩子,妈妈、大舅和整日酗酒的小舅,外婆带着他与大舅一家合住,大舅与舅妈的生活窘迫,时常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仗着他年纪小,他们都以为他听不懂,肆无忌惮,称他是野种,可野种又算得了什么呢。比起饿着,被骂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那些话背后的羞辱,最后都由外婆承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