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府的雾气还没散尽,街面上却多了些行色匆匆的身影 —— 百姓们像循着光的飞蛾,纷纷朝着五味轩的方向聚拢。店门口早已排起长队,有人抱着哭闹的孩子,有人扶着精神恍惚的老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希冀。
灶房里,阮清芷正围着灶台连轴转,额头上的汗擦了又冒。案台上摆着小山似的面粉和馅料,旁边的烤盘里,金黄的酥饼刚出炉,散发着桂花与蜂蜜混合的清甜香气,还带着淡淡的灵气光晕 —— 这就是她连夜研发的 “黄粱美梦酥”。
“以前只知道‘黄粱一梦’是贬义词,没想到今天能把它做成治愈系糕点。” 她一边揉面一边吐槽,手腕酸得像灌了铅,“从葱油饼到灵犀羹,再到现在的‘心理疗愈酥’,我这厨艺进化路线也是没谁了,下一步是不是该开个‘五味心理诊所’?”
萧偃站在旁边帮她递烤盘,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疼得不行:“歇会儿吧,我让墨影去隔壁点心铺借两个帮工。”
“借什么借,现在全城的点心铺老板都来我们这排队领酥饼呢!” 阮清芷笑着摆手,拿起一块刚烤好的美梦酥递到他嘴边,“尝尝?加了安神草和灵犀果碎,既能补灵气,又能引导美梦,比单纯讲梦效率高多了。”
萧偃咬了一口,酥皮簌簌掉渣,清甜的馅料在舌尖化开,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进心里,连日来的紧绷感瞬间消散不少:“好吃,比上次的酸糯米糍靠谱多了。”
“那当然!这次可是经过‘首席试吃官’梦貘认证的!” 阮清芷指了指蹲在案台上的梦貘 —— 小家伙正抱着块美梦酥啃得欢,毛茸茸的脑袋埋在酥饼里,尾巴摇得像小扇子,吃完还不忘用小爪子抹抹嘴,蹭到阮清芷手边要第二块,眼里的疲惫早已消失不见。
自从昨天吃了美梦酥,梦貘的精神肉眼可见地变好,不仅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梦境,还能主动引导人做甜梦。阮清芷索性在店堂靠窗的位置设了个 “美梦角”,铺着软乎乎的棉垫,摆上梦貘最喜欢的布偶,让它趴在那里,吃着美梦酥引导百姓入睡 —— 凡是在这角落睡着的人,醒来都面带笑容,连说 “梦到了最开心的事”。
“清芷姑娘,给我来十块美梦酥!我家老婆子三天没合眼了!” 排队的张大爷踮着脚喊,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铜钱。
“给我五块!我儿子梦到被狼追,吓得直哭!” 王婶挤在前面,眼眶通红。
阮清芷和临时帮忙的暗卫们忙得脚不沾地,装酥饼的纸包堆了半墙,灶里的火就没熄过,连啾啾都搬着小板凳坐在柜台后,帮着递纸包,小嗓子喊得有点哑:“大家别挤,都有都有!梦貘说吃了酥饼,晚上就能梦到桂花糕!”
梦貘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美梦角探出头,对着众人 “呜呜” 叫了两声,惹得排队的百姓都笑起来 —— 连日来的压抑,在这小小的食铺里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正午时分,店里突然来了个特殊的客人 —— 钦天监的周正明。他穿着便服,脸色蜡黄,眼底带着血丝,显然也被噩梦缠上了。看到店里井然有序的场景和百姓脸上的笑容,他紧绷的脸终于柔和了几分:“阮姑娘,给我来一块你说的美梦酥。”
“周大人也被噩梦困扰了?” 阮清芷递过酥饼,笑着说,“这酥饼不仅能助眠,还能清心静气,大人不妨试试。要是觉得好,我这里还有灵犀羹,也能安神。”
周正明接过酥饼,犹豫了一下才咬了一口。清甜的香气入口,他猛地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 这几天梦到自己办案失误被皇上降罪,精神一直紧绷,此刻终于有了片刻放松。他看着店里的 “美梦角” 和排队的百姓,眼神复杂:“没想到…… 你这小小的食铺,倒成了安阳府的安宁之地。”
“大人说笑了,我只是个厨子,只想让大家能吃好睡好而已。” 阮清芷语气平淡,却带着股坚定,“不管是人是妖,谁不想睡个安稳觉呢?”
周正明沉默了片刻,放下铜钱:“这酥饼钱,还有之前的灵犀羹钱,一并结了。若是…… 若是需要钦天监帮忙,可派人知会一声。”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竟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阮清芷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 —— 看来周正明也不是油盐不进,至少现在,他们多了个潜在的 “盟友”。
傍晚时分,灶房里的面粉终于用完了。阮清芷瘫坐在椅子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手腕酸得抬不起来,嗓子也哑得说不出话。萧偃端来温水,帮她揉着肩膀,眼里满是心疼:“说了让你别这么拼,你偏不听。”
“不拼不行啊。” 阮清芷喝了口温水,声音沙哑,“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酥饼,要是我们歇了,他们今晚又要做噩梦了。” 她看着店堂里依旧热闹的场景 —— 百姓们有的在美梦角睡觉,有的拿着酥饼小心翼翼地包好,脸上都带着久违的笑容,心里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啾啾抱着块酥饼跑过来,递到她嘴边:“娘亲吃,啾啾帮你揉肩膀!” 小爪子在她肩上轻轻拍着,力道不大,却暖得人心头发颤。
梦貘也凑过来,用头蹭了蹭她的胳膊,嘴里叼着块没吃完的酥饼,像是在分享美食。
萧偃看着母女俩和梦貘的互动,眼底满是温柔。灶房里的香气还没散去,混合着百姓的欢声笑语,飘出店外,在浓雾笼罩的安阳府里,像一束微弱却坚定的光,驱散着阴霾。
“明天我让墨影去采购更多的食材,再请几个可靠的百姓帮忙,不能让你一个人累着。” 萧偃握紧她的手,“等破了魇蛛妖的结界,我带你和啾啾去城外的温泉山庄好好歇歇,什么都不用管,就吃吃喝喝。”
“好啊,我要吃温泉煮蛋,还要吃烤红薯!” 阮清芷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在这被噩梦笼罩的日子里,正是这份彼此的守护和百姓的信任,支撑着她一路走下来。
夜色渐深,五味轩的灯火依旧亮着,比往常更明亮。美梦角里,梦貘趴在百姓身边,引导着甜甜的梦境;店堂里,有人在分享酥饼,有人在低声聊天,再也没有压抑的哭声和叹息。
这小小的食铺,此刻成了安阳府最温暖的港湾,成了驱散噩梦的希望之光。阮清芷靠在萧偃肩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默默祈祷:愿这微光能早日刺破浓雾,让安阳府重归安宁,让所有人都能睡个安稳觉,做个甜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