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陈砚不知道怎么回事很是厌恶谢瞎子,几次冷冰冰让秦桑不要再搭理谢瞎子秦桑都当没听见,毕竟谢瞎子也帮了秦桑很多忙啊,他人又不坏,而且秦桑也想交朋友,他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哪里管得着他一个大人?
别说他们是继父子关系,就算是亲生的,也没有小辈管大人的理。
陈砚几乎成了哑巴,除了必要的交流,绝不跟秦桑多说一个字。一天到晚气囊囊的,越发凶狠,跟有人抢他东西一样。
秦桑软着脸哄他几次,他还是要秦桑不跟谢瞎子搭话,这下秦桑也不理他了,他又不爱冷脸贴人家屁股。
但他做的事情却越来越多,力气活几乎全包了,只是动作总是带着一股狠劲儿,像是在跟谁赌气。
晚上,他们租住在一间狭窄的青砖屋里,只有一张土炕床。逃荒路上不得已同榻而眠,到了镇上,也没有钱租宽敞一点的房子,秦桑本想打地铺,陈砚却闷声说了一句“地上潮”,依旧让他睡在炕上。幸好秦桑身体清瘦,陈砚也是十二三岁小屁孩,俩个人挤挤再同一张床上,这么多个日夜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如今,两人背对着背,中间仿佛隔着一道鸿沟。
黑夜里,整个小镇都透着死一样的寂静,连声狗叫声都听不见。
秦桑门前的黄色灯笼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熄灭了,于是有看不见的黑色一团雾悄悄地卷入秦桑门中,贴在窗户上一动也不动。
秦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少年身体散发出的热意和紧绷的肌肉线条,这让他神经紧张,久久无法入睡。
他试图找些话来说,比如“今天豆腐卖得不错,过几天想送你去重新上学”,“谢先生说……”。
听到送他上学没反应,只是一提到“谢先生”,身后的呼吸声骤然加重。
窗户的黑色团雾也飘动了一下。
“那种江湖骗子的话,你也信?”陈砚的声音冷硬地打断他,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秦桑一噎,心里有些不服,又有些委屈:“谢先生是好人,他帮了我们……”
“帮你?”陈砚猛地转过身,黑暗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两簇幽火,“他帮你什么了?用那双瞎眼盯着你看?还是摸你的手?”
“你!你胡说什么!”秦桑又羞又气,声音发颤,“你怎么能这么想!谢先生只是......”
“只是什么?”陈砚猛地逼近他,少年炽热的气息喷在秦桑的背后,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秦桑打了个哆嗦。
“他看你的眼神以为我看不到?你对他笑的样子,以为我没发现?”
“秦桑,”陈砚连名带姓地叫他,带着没换声的尖锐,有些愤怒,“你忘了你是谁了吗?你是我爹娶回来的,就算他死了,你也还是......”
是什么?是继父?还是所有物?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桑被他这样一说又气又怒,于是转过身怒瞪他,眼泪有些控制不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你爹死我要守活寡是吗?我要是为着我前一个男人守活寡也不来陈家了。为了我在陈家吃的那几口饭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我是欠你们你们陈家还是怎么样啊,你要这么说我......”
秦桑的眼泪在黑暗中哗啦啦的,泪水流过素白的脸颊,像被暴雨打过的白莲花,透露着压抑的哀伤。
其实话一出口陈砚就知道自己错了,他是学过一些先进思想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就说出那样的话.....
只是眼下陈砚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秦桑,懊悔得不知道说什么,抬起手想给秦桑擦眼泪,却被一把打开。
窗户那团东西听到秦桑的哭声,不知道什么情况也狂怒起来,身体冒出滚滚黑烟,“看”向里屋的眼神阴冷又怨毒。
它想,只有只有没有本事的男人才让自己的老婆哭,能随随便便就死掉的男人算什么好男人,能给老婆带来什么幸福?
垃圾,废物,死得早就算了还没让老婆过上好日子,死了也让老婆带着克夫的名头在世上被别人说三道四的,脓包废物,死的好!
换做是它,它才不会随随便便死掉呢,它有无数条命给老婆克着玩,这才是爱老婆的正确打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