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边，倒在地上的格伦达尔八条触手已被轰去三根，几乎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浸透，残肢因为疼痛胡乱挥舞，被掀开的黑袍露出格伦达尔奇怪的下身。

凌肆这时才发现到触手并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召唤物，而是格伦达尔身躯的一部分。

力量绝非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在格伦达尔的世界，越是强大的魔法越是有着恐怖的副作用，身体异变就是其中之一。

安黎钰选择给他系统商城出售的魔法书而不是本世界更强大的魔法就是出于这种考虑。

他不在意格伦达尔是个平庸的人，但绝不希望他和扭曲森林里的那些魔女巫师们一样每天饱受魔法副作用的折磨。

只是现在看来他辜负了他的好意。

无从知晓凌肆现在在想什么的格伦达尔正因为疼痛不自觉蜷缩起身体。

和他几乎是两个反面的安黎钰则在他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乌黑的发丝因为粒子炮的冲击胡乱翘起，全然一副呆愣的傻模样。

他的一只手被格伦达尔攥紧包裹在手心。

汗水将视线糊作一团，格伦达尔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安黎钰脸上的表情，却很自觉地将自己代入被讨厌的一方，哪怕他刚刚救了他。

格伦达尔的手不自觉收紧，却又担心过大的力道会伤到自己脆弱的小妈妈。

他从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哪怕连在被安黎钰带在身边之前，孤身一人的时候都没有，更遑论现在。

他很害怕，他不想死，不想死在刚找到安黎钰的时候。

手再次收紧，这一次却得到了回应。

安黎钰的神色难掩惊慌，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动起来替他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可惜这样的伤口实在太多了。

他焦急回头，试图从凌肆那里讨要些止血的药物。

系统商城里确实有，粒子炮说到底是科技产物，造成的伤口很容易处理，但凌肆没打算给他。

他抓住安黎钰的手臂将他拉起来：“别管他了，趁现在赶紧离开这里。”

空间裂缝会越来越大，不尽早处理的话空间稳定器都可能失效，继续拖延下去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况且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趁着格伦达尔失去行动能力他必须要杀了他。

“可是——”安黎钰怔怔瞪大了眼，视线落在他冷硬的脸上，又扭头去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格伦达尔。

后者突然咳嗽起来，从喉咙里吐出一口血。

“格伦达尔！”安黎钰顿时顾不上和凌肆争辩了，急忙查看格伦达尔的情况。

凌肆觉得自己胸口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的情况可比格伦达尔严重多了，只嘴硬一直不肯告诉安黎钰而已。

然而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和他相比格伦达尔则是坦诚多了。

或许是安黎钰现在的关心让他重新意识到小妈妈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完全不在意自己，他再次生出了自己能留下他的期望。

格伦达尔学着自己幼时的模样趴在安黎钰肩膀上。

他的年纪本来就不大，苍白的脸颊仍带一分稚气，尽管身量足够高大，高大到几乎能将安黎钰嵌入自己怀里，却还是让后者被这张脸迷惑，误以为他还是需要自己照顾的孩子。

安黎钰有些生疏地抚摸他的头。

格伦达尔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将头埋得更深以遮掩自己溢出的泪珠。

他哑着嗓子艰难开口：“别抛下我……”

他无法想象得而复失后自己会做出什么，他甚至不再奢求把人留下回到过去的生活，只求安黎钰离开时带上自己。

格伦达尔的语气太过卑微，与肩头的湿意一起不断扣动安黎钰的心弦，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无措地看向凌肆。

男人极不耐烦地啧了声，三两下将格伦达尔从他怀里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