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留下。以鬼魂形态陪伴法默三个月,但绝不能让她想起你。期限一到你将死亡,并且,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几乎没有一秒的犹豫。
“我选二。”
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轮回?新生?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怎及得上那个会因为她买的一个肉包而悄悄抿嘴的“小麻烦”重要?她怎么能放任法默独自一人,带着那份心碎的记忆,在那冰冷的世界里挣扎?
她只要三个月。
三个月就好。
让她再看看她,再陪陪她,哪怕是以一种对方看不见、摸不着的方式。
哪怕代价是永恒的的消亡。
于是,她回来了。
以那种蛮横的、不讲理的方式,强行“绑定”在了法默身边。
看着她因自己的突然出现而惊吓、愤怒;看着她因自己的吵闹而抓狂、崩溃;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重新收集纸壳,试图填补内心的空洞;看着她醉酒后破碎的哭诉,为丢失了“重要东西”而痛苦不堪……
每一次,颂姜的心都像被放在火上反复炙烤。她好想大声告诉她:我回来了!我就在这里啊
可她不能。
那冰冷的规则如同枷锁,死死扼住她的喉咙。她只能戴上玩世不恭的面具,用夸张的吵闹和赖皮的纠缠,掩盖那颗早已痛到麻木的心。
她看着她逐渐柔软,看着她眼中冰冷的厌恶被不易察觉的依赖取代。那份依赖像蜜糖,也像毒药,让她幸福得想哭,也让她绝望得窒息。
最后一天,看着法默出门买菜时那轻快的、带着期待的腳步,看着她回头时那双亮晶晶的、终于有了温度的眼睛,颂姜靠在门框上,笑着挥手,心里却下了一场无声的暴雨。
当刺耳的刹车声再次响起,当看到那辆卡车以宿命般的轨迹冲来时,颂姜心中只有尘埃落定的平静。
她再一次,毫不犹豫地,用刚刚获得的、温热的、真实的躯体,撞开了法默。
剧烈的疼痛袭来,生命力飞速流逝。
她看着法默扑过来,抱着她逐渐透明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她听到她终于想起了所有,喊出了她的名字。
颂姜想对她笑一下,想最后再说一句“别哭”。
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意识彻底消散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法默那双盛满了巨大悲痛和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如同破碎琉璃般的眼睛。
还是……
……让你伤心了啊。
……我的小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