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光透过明德医院顶层的落地窗，将会议室渲染成一片通透的金色。

会议开始前，她特意将鎏金名片轻放在每个座位前。当最后一张名片落在主位时，会议室门被推开。

顾时屿逆光而来，白大褂纤尘不染，金丝眼镜链垂在颈侧，随着步伐微微晃动。他目光扫过会场，最终落在林茗身上。

"顾医生早。"林茗递出名片时，指尖若有似无擦过他的手腕内侧，"项目期间请多指教。"

他接过名片，指腹摩挲过凸起的烫金字体。从白大褂口袋取出名片夹时，冷杉香调若有似无地散开："我的工作号。"

深蓝色卡纸上只印着姓名职称和一行数字。林茗注意到那是私人号码，唇角弯起微妙弧度。

会议开始后，投影仪在幕布上投下冰冷数据。林茗执遥控器的手稳定从容，珍珠贝母指甲在光下泛着柔光，与她眼底的自信相得益彰。

“基于人工智能的预分诊系统，可以将急诊等候时间缩短38%。”她轻点遥控器，屏幕上的数据流畅切换，“这意味着每年能多救治近两千名患者。”

台下响起细微的议论声。几位资深医师交换着眼神，有人点头，有人皱眉。

“很完美的模型。”清冷的声线从长桌尽头传来。顾时屿放下手中的钢笔，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投向屏幕上的一个节点，“但是林顾问，你的算法忽略了人性变量。”

他站起身，白大褂随着动作划出利落的弧度。“急诊室里，家属的焦虑、患者的恐惧，这些因素都会影响诊疗效率。你的模型，”他微微停顿，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太过理想化了。”

林茗的红唇弯起一个弧度。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顾医生说得对。”她轻触iPad，调出新的界面，“所以我加入了情感计算模块。系统会通过语音识别和微表情分析，实时评估患者情绪状态，动态调整分诊优先级。”

她向前走了两步，高跟鞋在地毯上陷出优雅的弧度。“比如上周五急诊室的那个小女孩...”

顾时屿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那个病例他知道，一个哭闹不止的七岁患儿，因为恐惧延误了诊疗。

“系统识别出她的哭闹是因为哮喘导致的过度换气，而不是普通哭闹。”林茗的目光与他在空中相接，“分诊优先级自动提升，比常规流程快了12分钟。”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几位原本皱眉的医师开始认真打量屏幕上的数据。

顾时屿沉默了片刻。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光影。“很有意思。”最终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但需要更多临床验证。”

“正好。”林茗的笑意更深，“今天下午心外科有个疑难病例讨论会，顾医生不介意我旁听吧？”

这是一个大胆的邀请。所有人都看向顾时屿，等待他的回应。

“第三会议室，一点半。”他收起钢笔，语气平淡，“不要迟到。”

午后的阳光将第三会议室照得通透。林茗提前五分钟到达，选了顾时屿斜对面的位置。这个角度既能清晰观察他的表情，又不会显得过于刻意。

病例讨论到一半陷入僵局。各位专家对治疗方案争论不休，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林茗突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她走到投影幕布前，指尖轻点CT影像的某个区域，“三个月前这里的钙化斑块是0.5毫米，现在缩小到0.2毫米。”

几位专家凑近屏幕，发出惊讶的低呼。

“这种细微变化都能发现...”一位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年轻人眼睛很毒啊。”

林茗微微一笑：“是算法敏感。系统标记了所有影像学变化，无论多微小。”她转向顾时屿，语气恰到好处地带着请教，“不过还需要顾医生这样的专家来解读临床意义。”

顾时屿的目光在影像和她之间移动。那一刻，林茗仿佛看到他镜片后闪过一丝极淡的欣赏。

“血管炎症正在缓解。”他最终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几分，“可以调整抗炎方案。”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林茗故意放慢整理文件的速度，果然听到身后传来那个清冷的声音：

“周四晚上我有时间。”

她转身，对上顾时屿的目光。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在白大褂上勾勒出金色轮廓。“图书馆七层，那里安静。”他说着，指尖无意识转动着钢笔，“适合讨论工作。”

“如您所愿。”林茗唇角弯起。当她转身离开时，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她的背影。

走廊转角，她遇见了赵伟医师。对方的表情有些僵硬：“林顾问和顾主任很投缘啊。”

“都是为了工作。”林茗笑得无懈可击，“顾医生在专业上很严谨。”

“是啊，严谨。”赵医师意味深长地重复这个词，“希望林顾问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顾主任可是出了名的...难以接近。”

林茗只是微笑，没有接话。当她回到办公室时，手机亮起一条新消息：

“周四晚7点，图书馆7层东南区。——顾时屿”

她回复时指尖轻快：“期待深入交流 林茗”

她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文字。

陆予昂的好友申请恰时弹出。通过后对方立即发来游艇emoji和派对邀请“林妹妹，周末有个游艇派对，要不要一起来玩？哥几个都想认识你呢~”

林茗挑眉，快速回复：

“抱歉陆少，这周要赶项目方案，顾医生要求很严呢:)”

发送成功后，她放下手机。窗外，陆家嘴的霓虹开始点亮，玻璃幕墙上倒映出她带着笑意的嘴角。

这场博弈，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此时的心外科主任办公室，顾时屿刚刚取消了下周四晚上的论文修改计划。手机屏幕上是与陆予昂的短信界面，那句“顾医生要求很严呢”后面跟着的笑脸表情，莫名地让他多看了两眼。

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桌面，节奏稳定得像手术中的心跳监测仪。只是这一次，仪器的数字似乎比平时跳得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