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陵注意到他们的手上有一个黑色的手环,上面镶嵌着一颗银白色的宝石,显得格外突出。白昭在手腕上那个宝石上点按了几下,瞬间弹出一个画面,白昭看着画面上的内容,表情复杂地说:“系统里显示这里只有五个玩家。”
场面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些玩家还在吐着昨夜剩饭。
杨帆抬头数了数坐在过山车上的玩家:“一,二,三,四,五,六。”
“……”
在场的除了盛陵,都是从玩家一步一步杀到检察官这个位置,每天固定的处理玩家的违规、副本的动荡,有时还得被迫和玩家一起闯副本,不仅躺平躺得不舒坦,时不时还得受上面的气。即使当了检察官,再次见到副本,还是不得不佩服守护人的伟大,花样层出不穷。
“车尾”上的玩家好像也吐得差不多了,陆陆续续地爬了下来,但脚刚接触地面又不争气地吐了起来,看得出来,刚刚那场“天空之旅”非常“刺激”。
杨帆装模作样地战术性咳了几声试图带回正题——惩罚违规玩家。但他嗓子都要咳哑了,没一个人鸟他。
杨帆:“……”
气氛陷入尴尬之际,一个“勇敢”的玩家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疑惑地看着杨帆等人:“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004组检察官,是来惩罚在游戏中的违规玩家的,收到系统通知,0854号玩家因损坏游乐园设施,根据游戏规则应关禁闭室三个小时,若屡教不改,即刻抹杀。”白昭平静地回答。
那位玩家脸色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和恐惧。
是的,他们口中的0854号玩家就是他,他也确实“损坏了游乐园设施”。和队友在游乐园里绕了半圈,还是找不到一丝线索,气急败坏的他一怒之下踢了一脚过山车的设备,没想到那设备年久失修,那时他的队友们刚刚好坐在停修的过山车上休息,接下来便上演了刚才的那一幕。可能是前世孽缘未了,来世又续上了。
“你应该就是0854号玩家吧,请跟我们走一趟。”白昭通知这位玩家。
0854玩家心里有苦说不出,但身体还是非常配合地和白昭他们走,他心里哀嚎这检察官36度的嘴到底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语的。
白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捆绳子,走到0854号玩家身后,带着歉意说了一句:“冒犯了。”然后便把玩家的手反绑了起来。
震惊的0854号玩家:“……”这么硬核的吗?盛陵内心也不禁为这波操作鼓掌。
禁闭室内。
杨帆双手撑在桌子上,神色严峻:“三个小时后你就可以回到副本了,我劝你安分守己一点,别惹出什么事端。”
为了吓唬他,杨帆打了个响指,四周瞬间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实际上这些叫声一点都不假,全都是其他禁闭室里面受惩罚的玩家发出的叫声。杨帆也不全是吓唬他,在杨帆的检察官就业生涯中有一个特别没脑子的人,在禁闭时间里一直对杨帆恶语相向,也不知道他图什么,最后被割了舌头。
“叮叮!”杨帆的手环突然开始响动,他不耐烦道:“谁呀?有屁快放。”
对面:“……杨帆。”
听到对面的声音,杨帆态度立刻360度大旋转,温声细语道:“陈维哥,什么事?”
一直站在旁边的盛陵:……
陈维:“你的电脑坏了,显示屏还碎成了好几块,你要不回来看看?”
说到这里盛陵突然想起了刚刚被他忽视的电脑,内心暗自惋惜:没想到那一大坨随时要塌的危间,居然真的是工作室,居然穷成这样。想到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悲凉。
杨帆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无所谓地说:“坏了就坏了,我也没见它什么时候好过——算了我还是得回去看看,老盛,你想帮我替个班。”
盛陵:“行,你去吧。”
0854号玩家已经快抑郁了,自杨帆去拯救他的电脑开始,盛陵就一直坐在那里看书,看累了还跟他大眼瞪小眼。
玩家:“你们检察官都这么闲的吗……”
其实盛陵自己也不知道这检察官听着这么高大上的东西怎么演,毕竟自己是被人家从大街上抢过来的。但还是得装一下:“不该问的别问。”
玩家45度仰望天空,生无可恋地说:“……检察官你想听故事吗?”
“随便。”盛陵无所谓道。
玩家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陷入回忆:
“我的名字叫李征,我是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人,我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该归属何地。
到了8岁,和我一个年纪的孩子一起被送的一个偏僻的农村小学读书,我因为脑子好使,考上了初中,但贫穷像枷锁,牢牢地锁住了我,我没有钱买书买练习,只能借同学的看,久而久之也没有人肯借我,我试过打工,但没有人愿意要我一个未成年。
就这样我的读书生涯到了高中就结束了。出来打工,工作实在难找,特别是我这种学历还低的,屡屡碰壁。好不容易找到工作,还被压榨,工资迟迟不发。最困难的时候我甚至只能坐在公园长椅上睡觉,为了能够钱租房,我在下班时还干了无数兼职,但是一个外卖超时,半个月的努力灰飞烟灭了,到最后终于租上了一个廉价的出租屋,但我却查出来胃癌。
我辞了工作,开始做自媒体,在网上发了我的经历,本来只是把我这些年来无处宣泄的痛苦发表出来,结果不出意外,我被网曝了,全网都是对我的骂声,我不敢再看手机。再后来我放弃了治疗,在出租屋里无声无息地死了,还以为终于苦尽甘来,没想到等待我的从来只有苦难,我又活过来了,真的好好笑。不想死的人挣扎生存,却没有人愿意放过他;想死的人心如死灰,却又一次一次地捡回一条不值得的贱命。”
听完李征对自己人生的高度概括,盛陵也有一瞬间地愣神。
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该归属何去……
他自己好像也是这样,他和寻常人不同,他的记忆是从他23岁开始,他没有名字,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己的家在哪,迷茫地走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次他撞到了一个去上大学的学生,学生的身份证掉在了他的脚边,他帮那个学生捡了起来。
无意间看到了名字那一栏。
盛陵?
一个不错的名字。
或许是从那天开始,他有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