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还没反应过来，却率先被反将一军。安德希尔似是指责地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霍！美人还凶自己！

顾安又不开心了：“我不干什么呀，我来看看，这里是我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德希尔听着小雌虫似是抱怨的语气，有点不适应，还没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可他最终还是沉下声音，命令道：“回去。”

顾安被说得懵懵的：“我不回去，这里是我家，明天就要走了，我来看看还不行嘛。你怎么还命令我。”

安德希尔没说话，默默地背过身子，往前走去。

“哎哎，少将，你别走呀！”顾安追上去，“你来这干嘛，你不会是想偷我的星兽肉吧？我房子里是有一只星兽，但它早就被你的星舰压扁了，没有你们的饭好吃的！垃圾星晚上很危险，你不要乱跑啊！到处都是星兽和怪物你知道吗！”

这小雌虫怎么这么吵？没有军雌会说这么多废话。

偷星兽？少将难道会偷吃别人的东西？自己连被禁食几天濒临饿死的边缘都没有去偷过食物。很危险？自己呆过斗兽场，在战场上独自面对成百上千的星兽时也没有害怕过，一颗小小的垃圾星怎么会对自己来说有危险？

安德希尔不明白小雌虫到底在干什么，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却被呼哧呼哧跑过来的顾安抓住了手臂。

安德希尔眯起了眼睛。

没人这么碰过他。雌虫不敢碰他，他曾经的雄主不会这么碰他，只会狠狠地鞭笞他。

“真的很危险，你别不信。”顾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好硬啊……好结实。

自己的手臂就没有这么结实，就算是抓了很多年星兽，也是瘦瘦长长的，摸一下只能摸到骨头。

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赞叹着，两只手却越发用力地握着少将的小臂。

“放手。”安德希尔僵硬地吐出两个字。

“我放手，那你能不能不要乱跑了，少将？我对这个地方熟，这儿晚上真的很危险，你就算……就算有点实力，也有可能被吃的。”

“……放手。”安德希尔还是这两个字。

顾安讪讪地放下手，站在安德希尔身边，仰望着他。安德希尔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地站着，凝视前方。

“少将，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顾安一直生活在垃圾星，并不懂得什么礼数，第一次见到安德希尔这么好看的人只知道夸赞，也不管这么说合不合规矩。

过了很久，安德希尔才淡然地说了句：“无理。”

“这怎么就无理了？”顾安理所当然地问着，“没有人说过吗？”

“没有。”少将声音冷冷的，“别再说话。”

“哦……”顾安撇撇嘴，“怪不得埃斯曼说你总是吓到别人。其实不是你故意要吓他们的吧，只是你总是冷冰冰的，所以大家才害怕。”

安德希尔心中嗤笑，所有人都怕他。雌虫觉得他冷酷不好交往，雄虫更是觉得他表情凶狠，身手非凡，处处防着他。他曾经带领帝国军队收复了二十八颗星星，每到一个地方，回归强大帝国怀抱的虫族居民都会欢呼雀跃，却在见到他之后避之不及。

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从孤儿院到斗兽场，再到帝国军校和军部战场，只有别人畏惧自己、远离自己，安德希尔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全。

没人接近他，他也不想接近谁。

“你怎么不说话？”顾安戳了戳安德希尔的胳膊，“但是少将，你不说话我也觉得你不可怕，你长得真好看。虽然你压坏了我的房子，但是你可以把我带回主星去，真的很感谢你。你是一个英雄。”

安德希尔低下头看顾安，小雌虫眼睛亮亮的，让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被关在斗兽场的笼子里往天上看时，昏暗的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

斗兽场白天不营业，安德希尔看不到太阳。那些星星是小小的少将看到唯一的光芒。

“陪我坐会。”安德希尔坐在了那摊废墟上，语气僵硬又不容置疑。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到底在干嘛。

顾安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絮絮叨叨地跟安德希尔说话。他很久没和人讲过话了，所以不管是面对埃斯曼还是安德希尔，他都有说不完的东西要分享。而安德希尔似乎是一个比埃斯曼还要好的听众——他从不打断，似乎一直都认真地听着。顾安过了一会有点累了，竟然不由自主地靠在了安德希尔的肩膀上。很多年前在他还小的时候，就这么靠在科秘斯怀里睡觉。

“所以你来这里干嘛啊……”顾安说着说着就困了，迷迷糊糊地问着，还没等安德希尔回答，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安德希尔转头看着昏睡的顾安，眼神晦暗地把一直藏在手心的军用刀片扔在了地上。抱起顾安转身往星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