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上个月才在小老儿铺子里买了三十斤火药,这个月初又买了二十斤。”
王紫阳听到李老栓这么一说,心里怦地动了一下。一个猎手正常用药量,月不过两斤左右。张苞却在五十天内,购了五十斤火药!莫非……
想到这里,王紫阳突然激动起来,旋即从地上直起身子,声称有事,快步奔回县衙。
李老栓见王大人一言不发地走了,豁着一张嘴,莫明其妙地摇了摇头。
王紫阳大步流星赶到县衙里,遍寻不见一个人影花花,心里暗自着急。一眼瞥见捕头常五手提一篮菜蔬,正慢悠悠地从菜市场向这边走来。不由分说将其拽住,附耳嘀咕好一阵子。
常五摔下手中菜篮子,拔腿往外飞奔。片刻,领四个差人,来到县衙。
王紫阳早已签发好逮捕公文,急令常五火速前往南街,将猎户张苞缉拿至县衙候审。
张苞年约二十五六岁,仪表堂堂。
常五一行将其捆绑至衙门,居然没有一点惧色,昂然立于大堂之上。
王紫阳端坐堂上,猛然一拍惊堂木:“跪下!”
张苞傲然不跪:“小民未犯王法,哪有下跪之理?”
“大胆刁民,不用大刑,谅你不招!”王紫阳喝令左右,棍棒侍候。
众差得令,手里乱棍齐下。
张苞甚为顽固,不屈地抗争道:“小民身犯何事?竟遭此棍棒毒打?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王紫阳叫众差停止用刑,冷冷地反诘道:“冤枉?难道贾秀才之死,与你无关?”
张苞闻言,越发叫起屈来:“贾秀才乃小民生死兄弟,半月前遭雷击而亡,众邻皆知。大人当日不是亲自验过尸吗?怎言小民相害于他!”
王紫阳见张苞不肯就范,急传火药铺李老栓到庭。
“大胆张苞,可识得此人?”
张苞斜视一眼,原本毅色的脸上,稍微有了些许不自在,嘴里却说道:“小民自然识得老栓。”
王紫阳嘴里“哼”了一声:“上月中旬和本月初,你可在他铺子里买了五十斤火药?如此数量巨大,药今安在?”
张苞听到王大人如此一说,突然没了语言,直把牛卵子似的一对大眼瞪得溜圆,恶狠狠地盯着李老栓。
李老栓被他双眼一瞪,顿时吓得身子矮了半截,战战兢兢地直往后退。
王紫阳见状,心中已然明了。询话间多了些许调侃:“本令念你是一条汉子,如据实招了,赏一杯鹤顶红,保尔一个全尸入土!”
张苞知事情已经败露,虽性情刚烈,却也害怕断头之苦,只好把实情一一招供。
猎户张苞生性豪爽,为人仗义又好助弱锄强。贾秀才一介文弱书生,免不了受街市混混欺负,其路见不平,多次拔刀相助,一来二往,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秀才之妻贾王氏,正值妙龄,春情浓烈似火。偏偏贾秀才年事已高,行不了那房中之事,妇人夜夜寂寞难熬。自打见了张苞后,贾王氏整日里心猿意马,多次乘无人之时,用语言撩拨于他。
张苞初时不肯,终经不住妇人百般搅缠,遂勾搭成奸。
谁知去年腊月,奸情被贾秀才无意撞破。张苞羞愧难当,又是妇人怂恿于他,谓不如将贾秀才除去,既可保全面子,又可长期厮守。
人说红颜祸水,此话一点不假。张苞天生一个豪爽之人,却受此妇人之累,迷失了心窍。二人经过长期合谋,先于地下埋了大量火药,只等雷雨一到,便可动手行动。
端午节一场大雨,火闪雷鸣。
二人大喜过望,将贾秀才活活捂死后,抛于火药堆上。又在尸体四周撒了厚厚一层火药,然后将其点燃,“轰”的一声巨响,声如炸雷。
待到四邻奔来相救时,又有谁不相信,贾秀才是遭雷击身亡的呢?
一衙众人,听了张苞招供,皆叹人心不古,竟有如此险恶者也。
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非老天有眼,王大人明察秋毫,奸夫淫妇必定逍遥法外。
七月初九,午时三刻。
斩张苞与妇人于安岳县城东水桥,观者如潮。
神卜
阳春三月,桐子花开,天气正一天天暖和起来。